Tuesday, October 31, 2006
Monday, October 30, 2006
上帝與勇者
我雖不是經過儀式的基督徒,寬鬆定義只是位慕道友 ,但此時必須作個見證。
正因為我不是教徒,不懂什麼才是合宜的見證,只能把領會到的事蹟用我的感動說出。
醫院裡有位資深同事,是位虔誠基督徒,幫病人麻醉前總是先為患者禱告;我站在旁邊,也一起低頭默念,希望病人平安手術順利。
前輩每次看到我,都習慣叫我的名字再加上姊姊,護士常笑他比我年長還裝可愛,但我喜歡他這樣親切地喊我。
當然親熱的稱呼後,他都會附贈一句:"什麼時候去教會啊?"而我總是一堆冠冕堂皇理由,他也從來不氣餒,攻防心戰拉鋸快兩年。
上週四上午,我只排局部麻醉刀;手術房鐵門開關之間,他經過開朗地問候我:"XX 姊姊早!"我正在寫病歷呢,忙抬頭回聲好。
今天從安寧病房走回門診,心裡很沮喪,又聽到前輩忽然得知生病住院,上週五接受手術的事情。
上週五?他前一天不是還熱絡地和我打招呼嗎?那時應該已經知道自己病情,也安排好手術時間了吧?
是信心與平安!是他所深信的 主預備好的平安!
所以前輩能在一般人所不能冷靜因應的遽變中,坦然面對;身體雖然承受病痛,但心靈因為信靠 上帝而勇敢。
傍晚我想去探望他,分享因著他啟發的觸動,病房門口貼著必須靜養謝絕訪客的紙條,隔著一道門,不阻礙祝福,我拿起留言板寫下:
"謝謝您總為病患與我的手術禱告,雖然暫時您無法親臨開刀房,但我會扛起這個工作,為眼科病患禱告;我也一定會為您的健康祈福。"
由他在病裡的試鍊,我看見 上帝賜給 祂的子民的勇氣,也從中得到鼓勵啟示。
雖然行過死蔭的幽谷, 也不怕遭害;為前輩獻上誠摯祝福。
Posted by blinddoc at 10/30/2006 09:18:00 PM 2 commen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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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urday, October 28, 2006
Behind The Scene
見人見智 --- 洪蘭 . 曾志朗
從這個月開始,把周六早上門診停了,一方面是為了配合健保總額限制,另一個理由是想尋回些許生活品質。以前常看到下午一兩點,門診結束後也沒空吃飯,再接著去病房看會診病人。
所以現在週六上午,腳步悠閒起來,先看好門診約診病人,再到病房巡完眼科住院患者,處理病歷妥當,還能和護士聊上幾句話,難得不用穿著高跟鞋在醫院裡狂奔。
離開病房時,護士問我:"妳現在要去看門診嗎?"
我開心的回答:"不是,我星期六的門診停了,現在去看完安寧病房的照會,就可以下班了!"
護士打趣說:"哇!妳的管區可真廣,只差沒看小 baby 了。"
我難掩胡扯本性:"除了院長室,全醫院都是我的管區,連早產兒我也要看呢!"
走往安寧病房的路上,遇到毫不介意的阻礙,因為嬰兒室開放探視的時間到了,外面擠滿關心的長輩親人。
看著寶寶純潔的臉龐,想到最近遭遇的波瀾,又決定調整鬥志,再忍耐一陣子。
到了安寧病房,是一位五十年次,喉癌末期的患者,脈搏日漸微弱,還是睜大雙眼。因為眼睛嚴重的暴露性角膜病變,全部角膜都潰爛了。
昨天一接到通知,我就來看他,也向家屬解釋如果細菌感染控制不住,最壞可能角膜穿孔。 眼皮不願閉上,無法保護角膜,若不願接受眼瞼部分縫合手術,可能必須用膠布先將眼皮密合黏住。
因為媽媽非常擔憂,我承諾今天會再來;早上家屬剛好不在病榻,檢查覺得點藥治療後病情有些改善。
沒想到走出病房時,一位護士靠近我,直接說昨天我對家屬解釋得太嚴重,造成媽媽的責怪。
我頭腦一時混亂,正想說明他的角膜潰瘍到已經很薄,本來就應該向家屬說明最壞情形的時候,媽媽從電梯出來。
她見到我,劈頭就罵安寧病房的主治醫師,只是家醫科醫師,又不是專門看癌症的醫師;當初她就堅持要留在加護病房,是那位家醫科醫師硬要她兒子到這裡等死,現在眼睛才會變得這樣。
"這醫師真正兩光!"她高聲地控訴。
憤怒的面孔靠得這麼近,雖不是針對我,但背脊仍感到針刺的寒意。覺得自己好像害了同事,又發現心底打算重新振作的醫病關係,其實脆弱得像張薄紙。
聽她罵完家醫科醫師,又罵腫瘤科醫師,三十幾分鐘的時間,我抿緊嘴唇,想著病患瞪大的雙眼,壓制自己想要逃離現場的脊椎反射。臨走前,我拍了拍媽媽的肩膀,安慰她辛苦了,告訴她我星期一早上會再來。
認知失調的理論:美國心理學家發現,人一旦作了決定,必須誓死維護自己的決定,不然就是承認自己不智,心理不平衡的日子是過不下去的。
眼前我做不到誓死維護自己的決定;好吧,我承認自己不智,有認知失調的問題;從今以後,也許就能平衡的過日子。
Posted by blinddoc at 10/28/2006 09:04:00 PM 10 comments
Friday, October 27, 2006
Thursday, October 26, 2006
蟲蟲電影院
最近已經被工作 K 得滿天星斗,還跟著孩子去苗栗南庄戶外觀星,天馬座的四邊形,仙女座,仙后座,牛郎織女星,經老師的帶領,希臘神話柏修斯與安朵美達的愛情故事,在繁星中鮮明浮現。尤其是藉著高倍望遠鏡,看到了 M31 星雲,再次目擊了人類的渺小,心裡靈光乍現。
閃光苔蛾
(如果不說,你會知道這是蛾嗎?)
優雪苔蛾
(蛾如其名,是位典雅的大家閨秀)
(像不像打著領結,儀表優雅的紳士?)
哥哥在左側的枯木上,找到了一隻竹節蟲,又看到一隻兩點赤鍬形蟲。
因為這隻竹節蟲,與之前在鳳凰谷鳥園觀察到的不同類,所以喜歡研究昆蟲的哥哥很想把牠帶回家。向來苦口婆心打罵是愛的慈祥母親開口了 :
”你長大是想當昆蟲學家,還是昆蟲標本學家?”
哥哥考慮了一夜,大清早起床決定放牠回歸山林;竹節蟲搖曳在樹梢,是不是看起來開心多了?(雖然我不是牠 :p)
唉!與其當醫院小辣椒,不如作生態老尖兵。
Posted by blinddoc at 10/26/2006 02:13:00 PM 19 comments
Tuesday, October 24, 2006
最佳示範
每日清晨準備出門前,都會轉開我最習慣聽的早餐節目,有一天是醫學新知。
主持人:今天很高興邀請到台北榮總神經內科XXX醫師,為我們說明有關...(想不起來)。X 醫師,我們今天要討論的題目是什麼?
X 醫師:不是說要談失智症嗎?(有點慌了)
主持人:對啊!要談失智症;請問失智症一開始有哪些表現?
X 醫師:過去的事情都記得很清楚,昨天的事卻忘得一乾二淨。
每當執業生涯遇到瓶頸,腦海都會浮現在醫學中心學習時,老師們的一言一行。
還記得擔任住院醫師的時候,有一次跟刀的空檔,與某位老師確認下週要通知住院開刀的病患。我只是唸了病人的名字,老師就能說出他的特殊情況,家住哪條路上。
在場的R都很讚嘆,可是老師說:”你們都不知道,想要忘都忘不掉,有多麼痛苦。”
當時我不懂老師的意思,記性那麼好,多令人羨慕。
現在我做主治醫師了,這次通知我調處的時候,我正在開刀;手下保持鎮定,心底難掩疑惑。幫忙接電話的巡迴護士問我:”妳還記得這位病患嗎?”
我當然記得,雖然一年多了,我連他的長相,個性悶悶的,經常一個人,網膜有八個破洞,全部都記得。
看門診的時候,只要是一家人,各自的疾病大概都能清楚;網膜剝離回診的病人,看著他的臉,想起他的網膜裂孔在哪裡。
也許這樣的本事,很多醫師都具備,沒有什麼好說嘴。
可是我預想到兩週後可能發生的火爆場面,開始為我的記憶力擔心。
我的人生經歷,什麼大風大浪沒見識過,向來得理也鮮少饒人。但身為一位醫師,必須視病如親,體會病人痛苦,好生為他們說分明。
若是對方不理性相待呢?我有信心當場可以沉穩堅強,但回歸自我後,這塊陰影很難淡去了。
或許只能冀望於失智症,將近來層層疊疊的記憶,一片片隨著時間化解,走出一條平靜的活路。
Posted by blinddoc at 10/24/2006 02:08:00 PM 16 comments
Friday, October 20, 2006
快樂的來源
快樂的五十種方法 -----王文華
如果快樂至少有五十種方法,怎還會有人尋不著快樂呢?
有一位年輕的老病人,是一位導播,經常內地台灣跑;半年沒見他了,以為他在異鄕忙於工作,上週見他走進門診,不禁有些意外。
原來他因為糖尿病引起心臟冠狀動脈問題,住進醫院放了兩個支架;這次是左眼忽然看不見了,所以無事不登三寶殿。
雖然雙眼曾做過徹底的雷射治療,檢查發現左眼嚴重的玻璃體出血,而且超音波還掃到可能有視網膜剝離,這是在年輕的糖尿病視網膜症病患常見的現象。
跟他提到也許左眼需要手術,但他還在服用抗凝血劑,我不敢貿然教他停藥,建議先回心臟內科門診徵詢醫師意見。
我心裡盤算不能開止血藥,該如何適當處方,嘴裡喃喃自問:"開甚麼藥才好呢?"
他搶在我前面,臉上帶著微笑說:"醫師,妳開瓶農藥給我好了。"
我知道他是位靠眼睛吃飯的媒體工作者,年紀輕輕忽然一眼看不見,另一眼又暗藏危機,心裡的恐慌可想而知;他又曾告訴我,因為糖尿病,怕害了別人,不敢談感情。我一時語塞,只能憑直覺反應:"我知道你雖然笑著這麼說,但心裡在滴血,我雖不能完全了解你,但試著體會你的感受。"
一周後回診,他難掩慌張,要求我盡快為他手術,我因為昨日才收到衛生局調處通知,變得更趨謹慎,要求家屬必須前來,一起解釋可能的併發症再說;他的淚水在眼眶中矜持,解釋家中只餘老母,姊妹都已出嫁,他不想讓家人擔心,願意簽下切結書,保證所有結果都能承擔,日後絶不添我麻煩。
如果是以前那個為病患奮不顧身的我,我不會讓來到我面前的人,為難地訴說私密苦衷後,還堅持自保原則;反而會憑藉對雙手的信心,展現溫情鼓舞病患。我看著這張認識三年的臉,原有的開朗消失了,而是勉強壓抑著痛苦,開始覺得自己已逐漸不是原來期許的那種醫師。
以王文華書中的觀點(觀!又是看的意思),眾多快樂的來源,是來自週遭影像的啟發,那麼失去視覺的人如何心平氣和呢?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如亨利.格倫沃 (Henry Grunwald) 在失去視覺的障礙中,獲得識見。總有病患由於對醫學的誤解,心生怨懟而刃傷兩造。
若每十位經醫師診療的視網膜剝離患者,有九位可術後網膜復位;其中有五位因為視網膜的不可置換,對視力恢復無法滿意,不知幾位未來某日會因此提出訴訟,在醫療的泥沼裡埋下地雷。
倘若病患可以在一年兩年十年後,無預警違反當初彼此的共識承諾,如果視網膜科醫師在搶救視力雖敗猶榮的戰役中,獲得的'識見'只是防禦性醫療,醫師奉獻所學的人生安寧何來?
曾誓言一生執業絶不違背良心,面對病患要求拿出良心的控訴,這不能激起一絲羞愧,只會動搖殘喘信念。Retinasurgeon 的快樂,也許迴響自雙眼皮或白內障手術,但很難共鳴於 retina surgery。
或許回頭才是彼岸。
Posted by blinddoc at 10/20/2006 08:19:00 PM 17 comments
Thursday, October 19, 2006
Tuesday, October 17, 2006
Monday, October 16, 2006
If You Were Me ...
上週某日下午去內科病房看照會的時候,發生一件事。
一般情況,我會先到護理站,從病歷車上找出患者病歷,因為偶爾會換床,所以先核對手機簡訊與床號姓名是否同一人;再翻閱了解主要診斷,會診原因,過敏病史。如果主護,專助,或負責醫師剛好在,也可以直接溝通病情。
那天病歷不在車上,所以我開口問眾護士是否看到,有位護士指著身旁另一位護士說:"在她那裡。"
我眼光轉到她身上,她的口罩沒有遮住口鼻,而是拉下固定在下巴處;幾乎是同一時間,她正對著打開,原在書寫的病歷,連續用力咳了近十聲(帶著痰的那種)。
她聽到我要病歷,也沒闔上,勤快地立刻捧著想遞給我。
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作?
Posted by blinddoc at 10/16/2006 09:21:00 PM 10 commen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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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urday, October 14, 2006
Just Try to Be Nice
螢光眼底攝影 (Fluorescein Angiography)可以算是眼部各種攝影檢查中,對於視網膜疾病最有診斷價值的一種。
檢查時要先在前臂靜脈注射螢光顯影劑,藥劑隨著血液循環,到達眼睛血管的時間約八到十二秒。會先到脈絡膜血管,再依序流向網膜動脈、靜脈,把握這段螢光顯影劑逐漸充填進入血管的時間,必須連續拍照。
在攝影的早期及中期,以1到2秒的間隔,將患眼病灶範圍拍攝22到24張照片。在顯影後10分鐘、15分鐘,到30分鐘再各拍數張。
藉著拍照的時間順序,以及螢光顯影劑在網膜內滲漏及未充填的位置,可據以判斷疾病發生在眼底那一層,病灶來源及嚴重程度。
檢查過程中因為要注射藥劑,又怕病人過敏;因為要搶時間拍照,又怕病人不能合作。所以負責的眼科技術員必須詳細解釋全部流程和注意事項,在有限時空與病患建立互信關係。
有次幫一位十幾歲男孩檢查,技術員想表達親切與友善,所以開場先熱絡稱呼他:同學,...
"誰是妳同學啊!"少年郎不客氣回嗆。
技術員覺得很悶,這年頭有的人客真正很難款待。
Posted by blinddoc at 10/14/2006 07:39:00 PM 4 comments
Friday, October 13, 2006
巧克力
靜坐第一天,身在臺大醫院上課,穿著黑衣白裙和無知高跟鞋。
戶外依然大雨磅礡,心裡懸念淋雨同胞;繼續教育的休息空檔,看到星巴克和 7-11 裡都是紅衫軍。頭髮雖濕亂,啜著咖啡,或補充熱量,巧妙克服身心壓力,準備再次走入雨中。
試圖感受他們的執著,我向人群靠近,瞥見架上有三種比例的明治巧克力效果,竟然有 99 % 的 cacao。
向來狂戀黑巧克力,為著嚮往健康又豐富生命的理由;不顧外包裝上非常苦的日文警語,各買一盒,想體驗純黑的魔力。
不知如何妥切形容苦澀口感,就是感覺前半生嘗過的所有苦頭,在十秒內卻上心頭。莫怪被日本網友選為史上最難吃黑巧克力,讓六根不淨的俗人必須回頭去買條曼陀珠化解。
莫測高深的苦味,牽引出對去年在馬來西亞偶遇的黎巴嫩 Patchi 黑巧克力的思念。砂糖和牛奶減少了,使巧克力高雅;砂糖和牛奶離開了,使巧克力堅強。但沒有了砂糖和牛奶,巧克力因為行單影隻而失去玄妙活力。
巧克力,巧克力,曾被扭曲為刻意逢迎的口號;巧克力,巧克力,多少罪惡假汝之名而行。
偶爾只想乘著高空氣流,單純品嘗一口被無言守候的砂糖牛奶輕柔擁抱的黑巧克力,巧勁克制胸腔裡焦躁浮力。
Posted by blinddoc at 10/13/2006 08:41:00 PM 2 comments
Thursday, October 12, 2006
林內神社遺跡
小學時媽媽為我們訂國語日報,現在長大了,為了孩子,又開始看國語日報;熟悉的報頭觸感,內容更豐富多元,也算是主流報系外的另一單純選擇。
中秋節那天,報上介紹了林內神社遺跡,圖片與文章引人神往,決定撞日出發一解思古幽情。
秋日午後的光線與氣溫很爽颯,彰雲平原蒼綠風光熟悉又遙遠,登山步道記憶的開端總是心曠神怡。
且慢!這木梯究竟有幾階啊?目光由四邊風景集中到眼前陡峭,小心別一失足成千古恨。
以為路往上已到盡頭了,走到頂端才發現又接一段下坡,反覆升降數回合。
終於到達觀景平台,此行唯一的嫣紅在這等候犒賞遊客的鐵腿。
哥哥去時計算大約共有七百七十餘階梯,回程卻是八百八十多,不是同一條路嗎?問他為什麼數目不一樣?
”因為下坡比較輕鬆,一開始只有算上坡的階梯;回來時我想下坡也是路啊,所以才一起算進去。”
原來我也習慣計較生活艱辛的時刻,容易忽略悠哉清閒的片段;坡度有上有下,人群時來時往,不都是人生嗎?總有一天全會成為古蹟或歷史,簡單度日就好了。
Posted by blinddoc at 10/12/2006 01:12:00 PM 3 comments
Tuesday, October 10, 2006
寶貴名額
有位大學時代好友, 在 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拿到博士學位,在 Havard 接受完整內科專科醫師訓練,終於回到某醫學中心掛牌看診報效國家。
他精通的次專科在台灣雖屬草創階段,但掌握了未來人類社會趨勢;治療一位病患極為費力耗時,所以一節門診只接受五位病患,兩個電話掛號,兩個網路預約,一個留給現場排隊民眾。
在小醫院被病患包圍怕了,聽到大牌醫師一診只限掛五位,又恕不加號,不禁讚嘆得瞋目結舌。
猛然想到那獨一無二的現場寶貴名額,鐵定是排除萬難過關斬將才能搶到號吧?
"不,因為是第一天看診,櫃檯小姐還搞不清楚,所以被只要拿藥的病患掛走了。"
想要一展長才回饋社會的留美博士醫師幽幽的說。
Posted by blinddoc at 10/10/2006 07:45:00 PM 8 comments
Monday, October 09, 2006
城裡的月光
眼科病人的術後情況都很好,感覺雙手正處於外科醫師的巔峰,過去的青澀已成往事,預期的衰退尚未開始。
但隔離房的內科患者病情急轉直下,血氧濃度降到七十幾,總值醫師第一時間趕到救治,隨即送往加護病房。
看著醫師護士忙進忙出,眼專醫師的內科學識如同蒙古太夫,只能默默為醫護加油為病患禱告,放好眼底鏡離開。
住院病家只能窗前就近賞月,星期六照常巡房門診,病房護士告訴我,那位病人終究在夜裡走了,才二十七歲。
Posted by blinddoc at 10/09/2006 05:52:00 PM 2 commen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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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urday, October 07, 2006
學長
白色巨塔裡崇尚倫理,因為醫學著重經驗傳承;不論你看了連續劇誇大故事後,還信不信這一套,起碼我至今仍膺膺服之。
最近科裡不太平靜,護士的先生相繼住院,學長的父親也生病手術。前幾天一早就收到病患女兒的申訴單,規定要三天內說明交回,邊打著雷射,難免邊牽絆著如何回覆。
十一點四十分,我早上的工作告一段落,走去門診區看見學長,有位小姐因為滿號又逾時,掛不到號,在他診間外大聲抱怨。
九點就已經滿號,十一點半就停止掛號,她在表達憤怒之前,能不能先想清楚。沉默的學長連日照顧父親,容顏有些蒼白;我想安慰他,又好像想得到安慰,所以開口提到被申訴的事。
疲憊的學長滿臉儘是關心,聽完我的長話短說,體諒地回答:"有時候我看到嚴重角膜潰瘍被轉來的病人,因為擔憂他的病情,心裡盤算著如何治療最有效, 臉色就好不起來。視網膜疾病的處理更複雜,妳不要傷心,我了解妳就好了。"
後來他重回診間繼續奮鬥,我坐在電腦前開始回覆。寫完本想直接交給主任,又碰巧遇到學長,所以問他要不要先看。
他認真讀完,抬頭用哀傷的眼神看著我:"妳不要這樣寫好不好,我真的明白妳對病患的付出;可是妳這麼回覆,院方會覺得妳沒有誠意悔改。"
也許是學長誠懇的語氣擊潰了我最後的意志,我差點說不出話:"可是學長,她說這種心理不健康的醫師,以後不要讓她再看診;也沒有把整個過程說清楚,我覺得我的努力好不值得。"
學長看到我傷心的鬼樣子,居然建議:"那我幫你回覆好不好,我當過主任,知道院方希望醫師怎麼寫。"
我曉得學長這幾天為了父親奔波,說什麼也不能麻煩他,但他堅持把我的回覆拿去重寫,以表示支持我的心意。
在人際互動中,我們都了解不可能讓每一個人都喜歡自己,而且也接受這個常理。但在醫病關係裡,我執業五年多來收過四張申訴單,若陳述病家認知就罷了,因為每人有各自立場,我予以尊重。
但是情緒性的謾罵,院方不經過濾,就直接把來函丟給醫師,還要求醫師平心靜氣回應。我只是個被推上火線的凡人,並不想塑為聖賢銅像受風吹雨淋。
醫學系學生中,流傳著無稽耳語,就是每屆都會有一位學生在學期中精神失常;於是可以看到萬年先進,每堂課總是坐在第一排,認真勤抄筆記但終究畢不了業。
那麼我們這些僥倖存活,投入戰場的醫學生呢?是無畏烽火肆虐,堅持馬革裹屍的豪氣;還是逃不過內外交逼,精神分裂的命運?
也許只有飽受折磨的學長,能在他親炙的壯烈經驗中,體會出浴火重生的對策;並傳承給匍匐摸索前進的後輩,帶領我們繼續這場真正沒有退場機制的戰役。
Posted by blinddoc at 10/07/2006 10:12:00 PM 14 comments
Labels: 執業點滴
Friday, October 06, 2006
Wednesday, October 04, 2006
治療頭暈的好方法
前天夜裡鬧失眠,晚餐時稍微失神。
哥哥忽然問我:"媽媽,妳怎麼在發呆?"
"因為晚上沒睡好,有一點頭暈。"
"我知道有個治療頭暈的好方法!"哥哥熱心地建議。
"什麼好方法?"我不想掃他的興。
"就是拿鎚子用力敲自己的手指。"
我覺得這也算是個另類思考,故意逗他:
"真的有效啊?你試過嗎?"
他認真地回答:"上次我釘釘子,不小心搥到手指,一下就清醒了"
小學生對人體反射的了解,好像比專科醫師的媽媽透徹。
Posted by blinddoc at 10/04/2006 08:59:00 PM 4 comments
Labels: 會心莞爾
Tuesday, October 03, 2006
流感疫苗
看到 paul 寫他打流感疫苗的心路歷程,貢獻一個我今年的瞎故事,再試著往前走。
這是政府的德政,每位醫療從業人員,都必須免費接種,不得無故拒絕。
因為往年的經驗,注射後手臂都會酸軟無力,所以我都會等手術完畢才去受刑。
前幾天一大早搭電梯,身邊都是醫院員工,有位行政部門的女同事問我:
"醫師,妳打疫苗了沒?"
"還沒耶,我想早上開完刀再去,因為我怕會不舉。"
頓時眾人閒聊的電梯裡,忽然鴉雀無聲,站在前面的耳鼻喉科主任還回頭賞我一眼。
發覺擦槍走火的我,越描越黑膽小地說:
"拜託不要去性騷擾防治委員會檢舉我 ,一切都是為了病人福祉 ..."
Posted by blinddoc at 10/03/2006 05:42:00 PM 5 comments
Monday, October 02, 2006
來函照登
親愛的朋友:
妳一定奇怪為什麼今天我會寫信給妳, 因為我又感受到妳在車上流淚了。
不用回頭看,我不是背後靈,只是與妳有無名的心電感應,妳默默的憂傷總是傳給我隱隱的頭疼。
妳不停說服自己,這世上有人更悲慘,怎能沉溺於渺小的自憐;妳總是勉強繼續向前走,以為這樣就可以假裝一切不幸都沒有發生。
但是今天,我想告訴妳,至少要有一刻,請妳把私密的痛苦,視為全宇宙最重要的事,勇敢面對心裡的傷痕,真正原諒那些曾劃下的利刃。
妳拼命設想利刃的殺氣,不是故意刺穿妳的動脈,而是它們照著宿命,在天地運行的某個時空,妳站在刀鋒穿越的軌跡,不知閃躲才刺中要害。
不要再忙著幫別人解釋他們的無心,妳的痛苦是獨一無二,不需要妥協或讓步,承認自己受傷流血了,沒有什麼丟臉的。
一個女人不能靠粉過日子,不能靠酒過日子,不能靠眼淚過日子,希望妳認真檢視傷口之後,勇敢快樂過人生。
因為妳即將存活下來了,我以妳為榮!
戒酒班即將結業的茫茫夫人 陪著妳
Posted by blinddoc at 10/02/2006 09:08:00 PM 6 comments
Sunday, October 01, 2006
Dropped Foot
盲醫師鎮日左右開弓揮舞開刀器械,右腳控制顯微鏡頭,左腳操縱儀器踏板,卻是個四體不勤的人。
就在昨天覺得難得清閒的機會太少了,於是決定進廠保養手術時總是打赤腳的雙足,腳底按摩去也。
開始按左腳的時候,面相老實的師傅開口了:”妳是不是學過芭蕾舞?”
總是處心積慮想擠進藝文界的盲醫師忽然熱血澎湃起來,原來埋沒在草莽中的自己,筋骨肌理果真是暗藏天份。
按奈住雀躍的心情,壓抑著顫抖的聲音,我反問他:”為何你這麼覺得?”
”因為妳的腳背可以壓得很平。”
唉呦!中風的人不必壓腳背就可以很平了。腦海輕飄迴旋的縹緲舞姿,一時失去重心跌落地板。Ballerina,下輩子吧!
Posted by blinddoc at 10/01/2006 09:39:00 AM 4 comment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