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August 05, 2006
Friday, August 04, 2006
Avastin 的人海戰術
還記得如何讓您五十歲後雙眼還亮晶晶嗎? 針對脈絡膜新生血管(choroidal neovascularization)造成黃斑部病變 (macular degeneration) 的最新治療方法,以下是登在 2006 Ophthalmology 的後續報導。
黃斑部病變的非手術療法中,光動力療法(PDT)是靜脈注射 Verteporfin (Visudyne) 藥物後,再使用689 nm 紅光雷射,使不正常的新生血管閉鎖起來。
最新的治療概念是在光動力療法後,輔以抗血管新生的抑制血管內皮細胞生長因子等藥物,將不正常新生血管徹底殲滅。
因為血管內皮細胞生長因子(Vascular Endothelial Growth Factor,VEGF)與不正常血管的生成,血管通透性的增加有關。若能有效抑制 VEGF,則可抑制血管生成,不給新生血管任何死灰復燃的機會。
介紹三位閃亮新星
Pegaptanib (Macugen)
1. 對 VEGF 有高親和力(愛就是把你包起來,不讓你作怪)。
2. 在臨床實驗中有不錯效果,但最後平均視力下降,須後續評估。
Ranibizumab (Lucentis)
1. Antibody binding site (Fab) fragment,分子較小,容易滲透。
2. 臨床實驗顯示對黃斑部病變治療有效。
3. 眼內注射後,可完全穿透所有視網膜層,到達不正常血管所在的脈絡膜,直接作用。
Bevacizumab (Avastin) (25 mg/ml)
1. 是 VEGF 的單株抗體,分子較大。
2. 原用於靜脈注射,是治療大腸癌藥物。可能引起中風,心肌梗塞等血管栓塞併發症,須小心使用。
3. 以 1/300 to 1/400 的藥量(1.25 mg/ 0.05 ml),眼內注射,可能全身副作用較少。
Bevacizumab (Avastin) 的注意事項
1. 製劑無防腐劑,相對安全。
2. 是否對神經節細胞,視細胞有害,目前不清楚。
3. Macugen, Lucentis 已有一年以上眼內使用的安全性;但Avastin 還不確定。
4. 若最近曾中風,心肌梗塞,或血壓控制不良的人,最好避免使用。
Avastin 分子較大,為何還對黃斑部病變治療有用?
1. 有網膜下積水,或積血的退化視網膜,可能通透性較高,使Avastin容易穿過視網膜層,發揮效用。
2. 1.25 mg 是較高的劑量,就是人海戰術,再多阻礙也要擠過視網膜。
3. 人類網膜中心小窩無內境界膜,內網狀層;比周邊網膜薄,使Avastin容易滲透。
Avastin 與 Lucentis 比一比
1. Avastin已 FDA 核准,Lucentis 年底台灣才上市;病情嚴重,想儘早治療的人可考慮 Avastin。
2. Avastin半衰期是Lucentis的兩倍,下次注射的間隔較長;適合不喜歡經常打針的人。
3. 價格較便宜,對荷包友善,相信沒有人不喜歡這一點。
Avastin 排除萬難也要和新生血管在一起,好不容易水乳交融了,愛他卻要殺死他,藥物與人體的相剋相生奧妙無窮,真是佩服藥理學家的出神入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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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4/2006 04:02: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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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sday, August 01, 2006
The Crash
衝擊效應
看完這部影片,有三個感受:
- 心底有東西壓著的時候,不該看這片子。
- 不論在外多忙多累,夜深人靜時務必要忠於自己。
- 白種人歧視黑人,黑人歧視黃種人,我們得更努力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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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1/2006 08:18: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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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day, July 31, 2006
Sunday, July 30, 2006
秀才遇到兵
想把一件事說分明,得先破題。
近代雖不必進京趕考,通過聯招的讀書人,應該稱得上秀才吧。
以新人類說法,天兵也算兵,不一定舞刀弄槍,更是厲害角色。
雖說仗義半從屠狗輩,負心都是讀書人;盲醫師腦中塞滿仁義道德,社會經驗其實像坨醬糊。
那天幫一位糖尿病視網膜症合併視網膜剝離的五十多歲阿伯手術(現在打這個病名,手都會不由自主發抖),真的見識到何謂一魯天下無難事。手術前詳細解釋不說,住院後幫他找社工協助,計畫出院前,還聯絡好送餐到府服務;推測他很窮,鄰居爆料水果日報最近捐了一筆愛心善款給他。
以為他年紀大,頭腦比盲醫師還靈光。假設他視茫茫,在病房對他說明情況後,他還可以跑到門診,叫我讓他住到飽,否則賴在診間不肯離開。無論如何,他就是想以院為家,不肯出院。(凡我醫院同仁,皆應效法阿伯精神!)
恭錄阿伯經典名言,前輩有練過喔,臉皮薄者不要輕易模仿!
住院第四天
阿伯:"開刀完目睭巄看沒,我要住到看清楚。"
秀才:"糖尿病目睭開刀,要一段時間才會慢慢清楚,開刀前不是有說過?"
阿伯:"沒有!巄沒講!"
住院第五天
阿伯:"目睭還是看沒,哪可以出院?"
秀才:"你開的是左眼,還有右眼可看啊!"
阿伯:"啊?"(裝傻)
住院第六天
阿伯:"目睭還會刺刺,哪可以出院?"
秀才:"傷口有縫肉線,會有點刺刺的,兩三禮拜就吸收了!"
阿伯:"啊?"(繼續裝傻)
住院第七天
阿伯:"我要住到目睭都不刺,才要出院!"
秀才:"健保給付只能住七天,搁來要自費,會花很多錢哦!"
阿伯:"有什麼要緊,麥付就好了!"
住院第十天
阿伯:"住院費用要八千多,怎會那麼貴?"
秀才:"如果沒有健保要花七八萬,而且你住卡多天。"
阿伯:"我給你三千,再多也沒了。"
於是阿伯丟下三千大洋,大聲嚷嚷滿腹委屈的出院了。
天地良心,盲醫師去家樂福,SOGO買東西從沒殺過價,為什麼不但向健保局要一塊給七毛,到頭來還被病人嫌太貴呢?
若是真有理,豈能說不清?悠悠蒼天,曷其有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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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0/2006 03:38: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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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day, July 28, 2006
給菲莉斯的情書
Briefe an Felice -- Franz Kafka (耿一偉 編選,麥田出版社)
兩週前參加一場婚禮,新郎是我大學時代最喜歡的同學。
他和也是學妹的新娘,在醫院裡相識,在心中隱隱佔著位置;後來男方公費深造,女方在台灣訓練住院醫師,兩人開始電子傳情。
中間有一段,學妹不太回信了,男生也不灰心,繼續寫著;兩人沒有見著幾次面呢,最後仍然抱得美人歸。
在喜宴中,眾人聽聞嘖嘖稱奇;我倒是不詫異,因為我見識過他的文筆,讓單純女孩不動心也難。
他的字形,有一種混合草書與行書的爽意。文風是謙讓,但處處展現機鋒;跟他的人極像,語氣總溫和,但皆有所本。
在充斥速食愛情世界裡的珍稀傳奇,令人想起這本著作:給菲莉斯的情書。
卡夫卡與菲莉絲的感情經歷,對他的創作有舉足輕重的影響。在來往書信中,卡夫卡訴說他對寫作,愛情,與生命的觀點。
任何人在愛情裡,不都有著強烈而持續的滿足感?這種漲滿胸臆的狀態,能使偉大的作家寫下傳世鉅作,讓俗世的男女發揮無垠潛質。
於是人們開始暢所欲言,即使有人最終欲言又止。
艾倫狄波頓說:"已經寄出去的信,和那藏起來打算改寫的信,分別屬於兩個世界。"或許心底醞釀才臻完美,貿然出口徒添後悔。
我為人類文字再創的愛情奇蹟,獻上無極祝福與真摯謝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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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8/2006 08:13: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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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rsday, July 27, 2006
盍各言爾志
今天在開刀房有一個空檔,跟護士閒扯未來的志向。
小姐說當護士太辛苦了,領固定薪也存不了什麼錢,以後想要做點小生意。
盲醫師這段日子被病人整慘了,逮到機會就發表高論:
”我上半輩子過得太苦了,下半輩子我要立志當公主。我不要再上班開刀,回家也不要煮飯帶小孩作家事;只想每天都休息,什麼都不用作...”
白日夢還沒做過癮呢,小姐就頂撞我:
”這不是當公主,簡直就是植物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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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7/2006 02:02: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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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nesday, July 26, 2006
平常心與恢復力
Notice:如果已經覺得生活一團糟的人,請勿閱讀此文,否則多出的混亂自行負責。
首先聲明這裡是一個匿名的歇腳處,盲醫師從不在此批判任何人,because we're just human.
所以請不要用醫德評斷我,也不需責怪這位母親,因為我們都只是人,日子同樣難捱。
昨日是颱風天,排了五台刀,其中三位病人都選擇使用一種自費醫材。
由於價格不貲,也不是經常用到,所以開刀房向來備著三個,若有病人用掉了,廠商就再補齊;施行下來,需要的病患進了手術室,總是有東西可用。
盲醫師對醫師職責的定義是:診斷正確,不需手術的決不濫開一刀,必須手術的務求除弊興利。
也就是說,自費醫材是否到位,在我執業的思考裡,不是醫師的責任範圍。
早上一踏進眼科手術室,護士就愁眉苦臉對我說,自費醫材八天前用了一個後,廠商沒有補齊,眼前只剩兩個。
當下追究責任也無濟於事。打電話去公司,颱風天沒人上班;撥手機給業務,說最近全省缺貨。
我質疑他既然缺貨,應該第一時間通報醫院,讓我們告知病患,他說這是出貨小姐的工作。我還是拜託(壓迫?)他盡量想辦法,幫病人調到一個。他勉強答應,但不能保證當天一定找得到。
問題迫在眉睫,病人都住院了,手術就要一台接一台,如果醫材不能即時送到,該怎麼解決?當場決定從最後才選擇使用自費醫材的病患聯絡起,詢問如果來不及,是否願意接受不需自費,效果類似的替代方案,或延後手術。
這位病患是一位十幾歲有自閉症的孩子,雙眼少見的都網膜剝離了,要先開較嚴重的左眼;我硬著頭皮從手術室打電話到病房找他媽媽,為難的開口。
媽媽不願接受,還叫我去其他醫院商借,我見她態度強硬,只好再想辦法,請她稍等我後續通知。
再聯絡第二位病人,他與家人商量十分鐘後,願意接受替代方案;那時我在開第一台刀,於是護士鬆了一口氣地告知媽媽,醫材沒問題了。
沒想到過了十分鐘,醫院高層來電,說立委施壓關切,叫我們一定要找出一個醫材給那孩子使用,還要院方自行派人去別家醫院搜尋,找到為止。
我頓時傻眼,不是已經請她給我一些時間設法,等我消息,事實證明我們也盡力解決了;不過等待二十分鐘,這樣的事情,也要找立委嗆聲嗎?我覺得醫病的互信已經出現裂痕。
如果我今天開了這個孩子的左眼,預計幾天後,還要為他開右眼;網膜剝離術後病況詭譎,未來的日子裡,如果家人對任何醫療變化不滿意,或輕易失去耐心,難保立委不會隨時找上我。
什麼嚴重的網膜剝離我沒見過,但我沒辦法保證刀到病除;想到可能的悲慘前途,我的手,忽然軟了,沒有膽量為他執刀。
於是我報告高層我的擔憂,想要為他付清目前的醫療費用,幫他轉介到醫學中心治療。
高層不同意,最後找到主任,他換了手術衣,進來手術室對我曉以大義,承諾會先出面向家屬說明,請他們以後只作醫療層面的溝通,不要再動用立委;總而言之還是希望我為他手術。
坦白說,主任的愛心鼓勵,對我並沒有任何舒壓的效果。只是我之前曾私下許諾,只要主任叫我往東,我決不往西;所以放棄堅持,手術照常進行,網膜復位如儀,即使心亂如麻。
在我心目中,每個病患都是我的 VIP,我用平常心對待每位信任我的人,我害怕高官立委與黑道,不願有任何瓜葛。
在這樣不預期的混亂中,五台刀仍然在上帝指引下順利結束。一個人的韌性,在於他的恢復力;我只是個無名醫師,恢復力不知何時耗盡,該如何渡過暗潮洶湧的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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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6/2006 08:25: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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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day, July 24, 2006
弱視
一直以為自己對別人的小孩是很有一套的,我是指看門診的時候。
除了檢查早產兒視網膜時,必須用抓的;可以坐在大人腿上的孩子,我大多能夠掌控得不錯。
比如嬰兒,我會用眼底鏡演出藍綠黃燈光秀,或搖動雪花水球吸引他們無邪目光。
學齡前或低年級的小孩,試著壓低身形,直直的望進他們雙眼,加上一點緊迫鼓勵的語氣,就能達到暫時安靜催眠聆聽的效果。
如果是早慧或年長的孩子,把他們當作大人,運用眼球模型和眼底照片,好好的解釋眼睛的構造是多麼精妙,一但高度近視造成退化是如何難挽回;或一起心算預估他二十歲時,近視這樣不知節制,會變成幾度。通常下次回診時,近視度數都可以控制得不錯。
我發現孩子看眼科門診會害怕哭鬧,多半是因為不明白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或以為被大人帶來醫院,是不知犯了什麼過錯的懲罰。只要讓小孩子覺得有趣,大孩子參與學習,檢查純潔可愛的小朋友比診斷爾虞我詐的大人有趣多了。
孩子好搞定,家長就不見得了。
面對家長,必須解釋的可多著,試著把教科書裡的知識,與老師傳授的武功融會貫通,用普羅大眾的語言,把視力發展與為何弱視說分明。
視力隨幼兒成長而逐漸發育,從新生兒視力不到 0.1,慢慢接受外界環境刺激後,三歲時0.5,四歲 0.6,五歲 0.7,六歲 0.8就算正常,七歲時到達 1.0。
成長過程中因為高度遠視(約300度以上)、散光(約200度以上)、近視(約600度以上),或兩眼不等視、斜視等,因光線進入眼球後,無法在網膜上正確地聚焦,使視力發育受到阻礙;若檢查視力沒有達到孩子年齡的水準,就是弱視。
弱視病人約佔人口的百分之二,所以孩童在足三歲時,就應找眼科醫師作視力檢查。弱視必須在視力發育的可塑期內診斷並矯正。如果在十歲以後才檢查出弱視,因為視力發育已成定局,治療效果就很差了。
接下來家長還會問,什麼是遠視、近視、散光?簡單的說:遠視就是眼球長度較短,近視就是眼球長度較長,散光則是角膜較扁、不像一般人的圓形,而偏橄欖球形。
通常門診時間有限,解釋病情到此就會有技巧,不傷感情地告一段落。
但只有那麼一次,一位四歲男孩的父親,耐心聽完我的長篇大論後,疾疾地丟過來一把飛鏢:"您說我的孩子可能有弱視,為什麼很遠的一座山,山上有一棵樹,他都看得見呢?"
盲醫師豈是省油的燈!當下運行真氣化解暗器,徐徐地吐納:"那是因為從出生到此刻,他從來沒有看清楚過,所以自然不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清楚;沒有弱視的大人,因為體驗過真正的清楚,一旦視力品質變差,才會自己發覺。"
爸爸聽懂了,靜默地受教。
大人的世界,看似複雜但簡單,以此類推得過且過就成了。
同理可證:沒有歷經幸福,無從體認失落的痛苦;從未置身天堂,怎會抱怨地獄的酷熱。有得必有失,有失未必得。
說得再誇張點:幼兒視力發展搞通了,生活無入而不自得。
言歸正傳,您現在知道什麼是弱視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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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4/2006 06:08: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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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urday, July 22, 2006
問道於盲
不好意思,因為不知道茫茫夫人信箱的地址,所以,只好po在這裡
dear blinddoc
可以告訴我,如何更愛生命嗎?
當遇到生活的倦怠期?怎麼辦?
當一個人沒有了生存意志,只有死亡意志的時候,又該怎麼辦呢?
little girl
Dear little girl,
盲醫師想轉這封信給我的時候,茫茫夫人正在戒酒班裡當負面教材,忙得不可開交,沒來得及回覆妳,不好意思。
我必須先點醒妳,問盲醫師這種問題,文謅謅的說法是問道於盲,直接了當的挑明就是:妳問錯人了。
雖然盲醫師總是想擺脫我的友誼,我可是世上最了解她的人;她一點也不熱愛自己生命,天天處在生活倦怠期,總是想逃離週遭一切。
生活中的笑料看似振奮人心,其實只是在鼓勵自己。醫病間的溫馨,表面上宣揚杏林春暖,骨子裡只是在說服身心多撐一回。
茫茫夫人多好,自己一個人吃飽就全家飽了,喝多了第二天可以睡到自然醒,看人不對眼就當下決定再也不跟他說話,想大發厥辭就胡言亂語一番。
那像盲醫師,昨天下午本來已經排了五台刀;早上門診轉來了一位二十歲右眼網膜剝離的年輕人,她因為看到媽媽的眼淚,所以臨時決定再加一台。不巧這陣子全院手術非常多,開刀房人員大都超時工作疲累異常,她向護士致歉時,麻姐半開玩笑說:"妳因為媽媽的眼淚,決定今天幫他手術,妳知不知道這樣作,讓多少媽媽現在不能回家陪小孩,而心裡想哭呢?"
這種說法真是一針見血,直指人心。
盲醫師的決定也許幫了那男孩,但可能讓同事們的疲憊到達臨界點。妳對生命的結論,看似只影響自己,其實牽動許多知名或不識的人。
人生的道路雖說是個人的選擇,誰能預知蝴蝶舞動的翅膀,將會造成一場多麼狂亂的風暴。
我們可以選擇活或不活,好活或歹活;還無法決定時,記得分給身邊的人一點慈悲。一旦發了心,別忘了結局自行負責,不論當時幾歲。
忠於自己,承擔後果。妳畢竟年輕,請三思後行。
以前的我很糟,即使現在也不見得多好;茫茫夫人的修為(酒量?)雖不是一天達成的,也不是一天就摧毀得掉的。
生命的過程必須自己掙扎經歷,給妳無限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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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2/2006 04:20: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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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rsday, July 20, 2006
兄友弟恭
以下對話是盲醫師今天刷手時在背後聽到的(快瞎的人聽覺逐漸敏銳起來)。
麻叔與麻哥在開刀房走廊不期而遇。
麻叔:"聽說你上週四感冒還值班?"(真是一位關心同事的前輩)
麻哥:"對啊,不過現在好多了。"(語氣帶一點難掩激動的感動)
麻叔:"怪不得我上週五值班,在值班室休息以後就感冒了。"
麻哥:"................"
麻哥望著麻叔離去的背影,發現盲醫師目擊兇案現場,囁嚅地說:"又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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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0/2006 08:31: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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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sday, July 18, 2006
悲喜交集的一天
如此複雜的心情該從何說起?也許先回溯到上周一。
上周一下午的門診,有位一腳截肢的年邁阿伯因為右眼看不見十天了,駝背的阿姆陪著他到門診,檢查發現網膜剝離。
當場因為病情嚴重,我對沒有年輕家屬陪同的兩位長輩說,最快的處置就是馬上辦住院,明日手術。若嫌時間太急迫,就周三住院,周四手術。
但獨居在鄉下的兩老,因為擔心聯絡都市的兒女不及,最後還是決定要一個星期後再開;我只好把延遲開刀的可能不良影響解釋清楚,把手術說明書等相關文件交給他們,叮囑要拿給晚輩閱讀,最後看著相依為命的背影離開。
七點多看完門診回家,十點多醫院手機響了;總機小姐說,有位病患的女兒要找我,我心想也該對她解釋病情,所以請她把電話接通。
他的女兒說,阿姆回家後越想越憂慮,終於在晚上十點才打電話給她,告知這件事;女兒聽了既擔心又焦急,忍不住叨唸阿伯不該將手術時間延誤;眼見事情無法挽回,她只有硬著頭皮,打電話到醫院。了解病況後,她就拜託我把手術日期提前。
可是在下午門診,阿伯之後,本星期的手術都排滿了,只剩第二天下午還可以擠一台刀;此刻已經十點多,阿伯還沒住院,又選擇全身麻醉,必須聯絡助理,控床,開刀房,麻醉科等相關人員;難度頗高,我只能承諾她盡力一試。
沒想到,也許是她的孝心感動了上蒼,過程比想像中流暢;最後我考慮老人家行動不便,再三叮嚀她隔天八點一定要有家人陪伴阿伯辦理住院,才掛上電話。
上星期二,在眾同仁的合作下,她把所有的手續辦妥,阿伯住院麻醉手術,都非常順利。
周三上午,我去病房換藥,第一次與她見面;她握著我的手,淚水無聲流下。在那瞬間,我覺得我們是同一種人。雖然是哪一種人,我說不上來。
今天早上,阿伯網膜復位情況良好,準備出院了;臨去開刀房前,她遞了一封感謝信給我。
所謂紙短情長,心底惶恐莫名,因為我只是作了我的能力可以做到的事;這種團隊合作不是我們第一次付出,在可預見的未來,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今日全部的手術五點結束了;就在傍晚,我用酸麻的右手接到律師的電話,我的官司下午開庭時,法官問:『同樣是眼睛,為什麼只有左眼需要手術,右眼不用?』把律師問倒了。
為什麼?只有左眼網膜剝離,當然只開左眼;難道左手骨折了,右手一起開?
我答應律師會在我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工作中,盡快寫好書面答辯;掛上電話,想起三年前的小年夜,這位告我的阿伯,也是因為視網膜疾病,走進我的行醫生涯;當時雖然就要過年了,我們還是動員起來,為他提供醫療服務。
一樣的疾病,一樣的手術醫師,一樣的醫療團隊,一樣的醫院;差別在於不一樣的老人家,來自不同的身家背景。
我無言望著痙攣但清白的雙手自問,經歷這些事,我的一顆心,依然炙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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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8/2006 08:08: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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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day, July 16, 2006
佐賀阿嬤如是說
佐賀的超級阿嬤 -- 島田洋七
嘗這麼以為,這個部落格之於我,就像是握在手中的篩子,讓細碎的憂愁悲傷流走,保存生命中值得捧起觀想的砂金。
現在才發現,讀書人書讀得越多,日子過得越倒退。哪裡來的煞多煩惱,需要日夜輪替過濾呢?這樣的生活可以了。
佐賀的阿嬤是這麼說的:
如果能說改天見, 就更加幸福。
要是能說好久不見,就更加,更加的幸福。
他日如果你能再來看我新的文章,就更加幸福。
要是我們能彼此陪伴再默走一段,就更加,更加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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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6/2006 06:23: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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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urday, July 15, 2006
Thursday, July 13, 2006
計算機
今天得到一台計算機,它並不是一般的計算機。
這是一台可以算出未經治療的高眼壓症患者,五年內會有多少機率轉變成青光眼的計算機。
輸入年齡,眼壓,中央角膜厚度,視野平均值,視神經盤凹陷與視神經盤比,有無糖尿病之後,按下 = ,就會得到一個數值。
如果小於 5%,追蹤觀察即可;介於 5% 與 15% 之間,評估臨床狀況,考慮是否治療;大於 15%,則建議治療。
看到這台計算機,猜想別科醫師心中會隱隱升起忌妒或羨慕之情緒。
如果所有的疾病與生死,醫師手上都能掌握一台只要輸入必要參數,就能獲得答案的計算機,醫病間的攻防與揣度至此終結。
而我真正嚮往的計算機並不需要這種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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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3/2006 09:03: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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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nesday, July 12, 2006
昔日王謝堂前燕 飛入尋常百姓家
昨天傍晚,不知何故,一隻燕子飛進家裡。
客廳挑高,平常換燈泡都要請專人用特製長梯,自然對盤旋頂端飛翔的鳥兒,無計可施。
清早起來,看見遍地黃金;打掃之餘,嘴裡嘀咕幾句。
猛然想到,這迷途的燕兒,該不會是打玉山官邸飛來的吧?
貴客光臨,有失遠迎;民婦惶恐,懇請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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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2/2006 06:23: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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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sday, July 11, 2006
電梯奇遇記
又是一個開刀日,天空雖藍心情頗悶;所幸夏季太陽西沉晚了,盤算離開醫院時還能重見天日。
在大廳等電梯時,走近一位清純美麗女孩對著我微笑;我驚艷於她細緻的五官,不由得嘴角也上揚回應。
電梯來了,我要去十樓病房,為免擋路,走到最裡面站妥;她按下十二樓,靠在按鍵邊,看來是想為大眾服務。
滑門開開關關,人們來來往往;心臟外科醫師今天要開心呢,還留下近視不僅是眼睛問題,對社會國力影響甚鉅的結論,在九樓離開。
狹窄的空間裡只剩下我和那電眼女孩,她靠近我開口了:
『醫師,妳還記得我嗎?』
我忽然像大多數男人聽見美女問自己這句話的反應,好想熱烈點頭稱是,但我搜尋過失眠貧乏的腦袋後,真的記不得。只能慚愧地回答:
『不好意思,請問妳是...』
她大方的笑說:『我的雙眼皮是你開的啊!』
原來我在醫學中心時,曾幫一位護士小姐縫雙眼皮;到現在醫院執業後,因為她的同學看效果不錯,結伴南下找我為她們手術。只見過那次面,因為路途遙遠,沒讓我看到恢復的模樣;事隔三年多,所以我早忘了。今天她是因為公務,才又來到這裡。
『是妳!妳真的好漂亮啊!』
我的讚嘆可是真情流露,絕非老王賣瓜。若非顧慮病患隱私,我鐵定要把照片貼上,以饗讀者。
想盲醫師每天在白內障視網膜迷霧中,刀裡來水裡去,能留下甚麼紀錄呢?
有朝一日手抖眼花,至少有那麼一雙盼兮明眸,見證著我曾被上帝祝福的手藝,也賜給人間賞心悅目的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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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1/2006 06:56: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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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day, July 09, 2006
Little Princess of KTV ?
All work and no play make Jack a dull boy. 這是一句每人都該細細領會的俚語,只是有時難免會納悶:為甚麼是 Jack?
許多人都有去 KTV 的經驗吧?不同來賓組合饒有不同趣味。和長官去,必須要拿出 PR 小公主的熱忱,竭力幫他們想幾首那個年代(沒有撇清的意思)比較紅的歌曲。MV 出來時,視情況先代唱前面長官不熟的部分,等到副歌再讓前輩盡情發揮;當然間奏與結尾時,掌聲鼓勵與高聲安可是一定要的啦;切記不能隨便切歌,因為那與你的前途攸關。
和 machi 去,就放肆多了,你可以隨時發動波浪舞;點黃妃的非常女,恣意模仿布袋戲偶,大家嘶吼一陣;或來個台語悲情系列組曲,用灑狗血的哭腔,釋放被工作欺凌的壓力;黑白切歌,也不怕得罪人。若有幸與 KTV 行家共處一室,剛好可以利用機會認識新秀學習新歌,達到娛樂不忘進修的最高指導原則。
在私密的心房裡,都有屬於個人的夢幻歌單吧?平常獨自開車走路,旋律會輕步滑入腦海遊移;每首歌曲都有量身的回憶配搭,有些長踞排行榜,偶爾也見新歌空降。但重溫往日時光點到即可,千萬別在大街上,忽然像辛曉琪唱領悟的真情流露,惹人側目;終於擺脫繁忙,踏進包廂,輸好逸曲,就可以安心在別人爭先狂飆的熱烈氣氛中,輕啜一口澎大海悠閒等待。
目前位居 blinddoc 公信榜的必點十大金曲是:(沒有大小牌分別,端看控歌先生小姐播歌順序)
信樂團 死了都要愛
江美琪 親愛的 你怎麼不在身邊
梁靜茹 勇氣
溫嵐 祝我生日快樂
劉若英 一次幸福的機會
蔡健雅 Beautiful love
張惠妹 平常心
蔡依林 假裝
王心凌 我會好好的
孟老夫子古有明訓:『聽其言也,觀其眸子,人焉廋哉?』也曾讀過:"A man is what he reads, a man is what he writes, a man is what he thinks and a man is what he eats."
Maybe a man is what he sings!知道一個人最喜歡的 K歌,或觀察他搶麥克風的狠勁,是不是會更容易了解他是哪一掛的人?
如果 blinddoc 公開表示,近來最愛唱的是南拳媽媽的 Tonight,能不能瞬間年輕十歲?如果可以,這真是太神奇了!怪不得大家都接受傑克本是個聰明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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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9/2006 02:49: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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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rsday, July 06, 2006
視神經的草莓族
盲醫生您好..
我可以請教您一下
低壓性青光眼的問題嗎??我27歲
kevin
27歲!27歲的我曾在煩惱甚麼呢?
顯然我離題了,但我心疼你才27歲就必須了解低眼壓性青光眼的問題,也許這個年紀該思考的是感情,工作,或國家前途。我好像又離題了:p
我想以你的聰明才智與好學精神,應該已經對低眼壓性青光眼有一定了解,在此我僅就幾個要點供你參考。
青光眼是甚麼?
從前對青光眼的定義,是指眼壓過高,壓迫到視神經的血液循環,使視神經無法得到足夠養分供給而損壞;你可以想像,一顆壓力已經快爆破的眼球,如何能讓血液再流進去呢?
但近年來,由於低眼壓性青光眼 (或稱正常眼壓性青光眼) 的病例逐漸增加,發現每個人視神經的耐受性不同,並非眼壓高就是青光眼;也不見得眼壓正常就不是青光眼。只要眼球內壓力,超過視神經能容忍的程度,就可能導致青光眼。
也就是說,低眼壓性青光眼的視神經比較脆弱,是視神經中的草莓族,雖然壓力不大,也渾身沒勁。有些人雖有較高的眼壓,但視神經抗壓性較強,稱為高眼壓症。青光眼不只定義於眼壓過高,而是一種視神經病變。
眼壓多少是過高呢?
早在西元1958年,就有大規模人群的眼壓測量,而訂出正常的眼壓範圍為15~21毫米汞柱。
近年來由於眼壓低於21,也罹患青光眼性視神經病變的患者陸續被發現,因此21以下即正常的觀念已被打破,21變成一個參考值,而不是絕對值,單用眼壓高低來診斷青光眼並不恰當,而且可能因此喪失去早期治療的時機。
如何確認青光眼?
要確認青光眼必須作三項檢查:眼壓、視神經及視野檢查。眼壓高於21毫米汞柱,壓迫到視神經的可能性較高,易造成視野缺損,當視野完全缺損就會失明。當眼壓低於21,但有視神經病變與視野缺損,應小心區別是否罹患了低眼壓性青光眼。
到底眼壓要降到多低?
低眼壓青光眼患者一定要按時回診,測量眼壓,與自己之前的眼壓紀錄相比,並且確實做好視神經及視野的相關檢查,才能確保視神經健康。
眼壓的測量在青光眼的治療上是一個重要指標,必須對不同視神經退化狀況的青光眼病人,設定不同的目標眼壓,將眼壓降低到視神經可忍受的範圍內,視神經的傷害才不會繼續惡化,使病情受到控制。
如果某一程度的眼壓仍然使視神經傷害繼續惡化,那麼目標眼壓就需要更低。如果診斷青光眼時,視神經損傷已經很嚴重,那麼就需要將目標眼壓設定在更低的範圍內,才能保住僅存的視神經功能。
不須過度煩心
由於治療青光眼的眼藥水,日新月異,有長足的進步,所以只要定期回診,按時點藥,視神經多能保持在穩定的狀況;若真必須接受手術,只要能與專科醫師詳加討論配合,病況大都能得到控制。就怕諱疾忌醫,視神經一去不復返,華佗再世也徒呼負負。
kevin!這樣瞭解了嗎?要耐心治療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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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6/2006 10:01: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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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day, July 03, 2006
少根筋的母女
哥哥臨睡前,懇求難得慈祥的母親為他泡杯牛奶。
白目的媽媽打開奶粉罐,看到五隻螞蟻,童心大發:
”哇!裡面有小螞蟻在跑步呢! ”
不愧是為娘親生的妹妹馬上回應:
”媽媽妳這樣形容好可愛喔! ”
只想好好喝杯純淨牛奶的哥哥 :
”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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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3/2006 09:41: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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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urday, July 01, 2006
為何夢見他
本周原來我值四五,因為科內重點男丁都度假去,長官又臨時有事只能和我換班,我牙一咬心一橫答應了,於是變成四五六日一娘當關萬病滅頂的慘況。
加上白天例行的門診開刀照會,整個人變得輕飄飄的;在醫院裡奔跑,已經沒有餘力思考如何配速,只希望快步抵達終點,將沁涼的泉水自頭頂淋下。
今天是連值第三天,有時人累到乏了,會自私的希望,這次閉上眼睛,就此緩慢沉到地府的底部,再也不用甦醒,再去承受人世悲歡。
半夜被呼叫器驚起,看完一個被人揮以老拳的酒醉中年男子,窹寐間見到我大學同窗。
他是美籍僑生,為人甚活潑可愛,我最受人推崇的黃色笑話排行榜前二名,是他說給我聽的;有一年,各校醫學生去莫斯科參加夏令營,國際之夜時,我表演扇子舞,另一位女同學扯鈴,因為他英文最流利,所以擔任串場工作。
那天晚會,台灣學生的演出大受喝采;結束後,他特別過來興奮地誇獎我,並張開雙臂給我一個美式熊抱;想當年我還是清純少女呢,但大家都好快樂,心裡也漲滿為國爭光的感動。
畢業後,大家各自接受專科住院醫師訓練,他走了外科;不改幽默本性,他苦中作樂打趣外科 R1 晚上值班,好不容易有個空檔上廁所,剛脫下褲子,呼叫器又響了。
輾轉聽聞某天他值班,午夜一兩點,護士還看到他在護理站處理病人事務;早上晨會時,不見他出現報告,拿鑰匙打開值班室房門,才發現他已昏倒在地,沒有呼吸心跳不知多久。
經過急救,生命徵象回來了,但人一直沒有清醒,住進了加護病房。
我曾北上去看他,穿好隔離衣,走到他床前;他身上插滿我們曾一起學習操作的管子,臉色很紅潤,手心很溫暖,身形還是很壯碩。但說起笑話活靈活現的表情消失了,我們擁抱時年輕開朗的眼神關閉了。
後來又知道,雖然病情穩定下來,他仍未恢復意識,所以轉入安養中心。
在夢裡,我看見他站在前方,第一個念頭是:啊!他身體好了!我趕忙跑到他面前,高興地喊著他的名字:你好了!讓我抱一下!
但他覷著我,眼唇儘是笑,沒發出聲音。
我倏然醒了,發覺是個夢,怔怔地出神。
或許我累了,心底掛念他,渴望夢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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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1/2006 03:14: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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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nesday, June 28, 2006
茫茫夫人信箱
盲醫師:
到底要多大的勇氣才能說出
I love you!
分我一些些勇敢~~
台北 alice
Dear Alice,
因為盲醫師本身並沒有許多實戰經驗,為了表示慎重,特別把您的來函,轉給情場高手的茫茫夫人為您解答,請別介意。
我必須說,這是一個非常好的問題,不論男女老少,夜深人靜時,都曾在心裡迂迴的盤算著。
首先,要先想清楚,這個人值不值得你的愛,那把尺就在你心底,外人不能為你丈量。
如果你思前想後,覺得他就是你的珍愛,英文的 i love you,是一個容易開端的嘗試。
坐在只有你一人的房間床上,抱著棉被或枕頭,增加實在感,面對著空氣,念出對方名字後,再加上 i love you;請注意,即使再害羞微弱,務必要發出聲音,不能像平日只在心裡默想。
重複念幾次,你會察覺自己,越來越理直氣壯,越來越真情流露,彷彿那人就在眼前,然後帶著幸福感睡去。
練習些時日,你將會發現,就算說出中文的我愛你,也好像沒有那麼困難了,恭喜你成功了一半。接下來,就看命運造化與正確時機,給你真摯的祝福。
重點是,不論是對說出或聽到的人,這三個字是會刻在善良人心版上的,我們得慎重的確定自己心意,也善待對你表白的同類。別草率的許諾,耽誤了自己也毀損了別人的幸福。
啊!盲醫師發覺我侵入她的部落格了,茫茫夫人得先走一步;如果還要更多勇氣,我不是在酒館,就是在去酒館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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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8/2006 07:16: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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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day, June 26, 2006
Saturday, June 24, 2006
Snowy Owl
我的工作,時常要快速適應黑暗。
譬如開刀 時,為了窺見玻璃體與視網膜,必須關了室內燈,透過顯微鏡與接觸鏡,克服前房的全反射。在助手看不清任何眼內構造的狀態下,用自己駑鈍的肉眼,努力辨認視網膜裂孔的數目和位置;在氣體與液體的混雜中,為病人與自己,找出一條光明生路。
常常覺得,自己下一刻就要瞎了。
我的門診,充斥著各種眼科疾病;視網膜問題是我痛苦的根源,學童視力,青光眼,白內障,視神經病變,眼球外傷,每個人都要一個確定答案與解決方法,我也拼命思考給予;但有一種問題,常常無解。
殘廢診斷書與殘障鑑定,凡事皆有雙方立場,但必須合法。
最近有一個阿伯,因為不符規定,礙難開立,他狠狠說:有一天妳也會老,妳就知道了。
今天有一位阿婆,因為不符規定,礙難開立,她女兒說:妳沒有醫德,賺那麼多錢也沒用。
這兩位長者,都是我的老病患;每次阿伯來,眼屎總是黏住眼皮,我都先幫他擦乾淨,再幫他檢查眼睛;阿婆有糖尿病,我也常提醒她和家人,控制血糖的重要性。當我依規定行事,不遵照他們意思,就要用這種話丟在我的門前心上嗎?
說難聽一點,我是開壞病人的眼睛,還是醫死了人?
但我沒有。
我的門診,每個病人都要詳細檢查,滿六十人理論上就不再加號了,雖然掛號小姐會向民眾解釋,但還是有病患衝到診間堅持要看;護士用盡各種理由委婉推辭,但就是不能直接說明:醫師是人,是人身心就有極限。
今天最終以八十人闖關收場。
曾步入夜行動物園,一眼就看見雪鴞,我站在玻璃窗前,與牠遙遙相對;有個小女孩走近,高聲問媽媽說:貓頭鷹在哪裡?兩人尋找著,我靜默等待發現的喜悅。
如果可能,期盼擁有雪鴞銳利的雙眼,從此輕易分別渾沌中的漂浮視網膜,洞見自身的短絀,辨認同類的真心。
我的人生,勢必還是要繼續快速適應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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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4/2006 03:16: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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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day, June 23, 2006
紅毛榴槤
到新加坡,要吃上海南雞飯或肉骨茶,大概已變成普羅常識。坦白說,在早已遍地國際美食的台灣,並沒有特別令人印象深刻。倒是咖哩拉餅,辣椒螃蟹和叻沙 (Laksa),讓酷愛地獄辣麵的我,感覺七竅全開,宛如身處天堂。
吃完噴火的嗆辣料理,一定要追加清涼的冰品;嗼嗼喳喳台灣嚐多了,鄭重介紹紅毛榴槤冰,我是在新達城(Suntec City) 購物中心裡,類似美食街的十三號,與她初次見面。
她不是紅毛丹,也不是榴槤;雖然看來不起眼,但滋味酸甜Q滑,值得指名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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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3/2006 07:37: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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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rsday, June 22, 2006
只要我長大
大家好!我是可愛的斑竹鯊(Bamboo Shark)蛋寶寶!生活在聖淘沙海底世界(Underwater world),只要等待兩個月,就可以破殼孵出哦。你在拍我嗎?你可以再靠近一點。

原來是你這隻愛出風頭的熱帶魚,等我長大了,當心我一口吃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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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2/2006 09:14: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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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day, June 19, 2006
照相手機的最高境界
在通往聖淘沙音樂噴泉(Magical Sentosa Show at the Musical Fountain) 的途中,見到玩火藝人的精采演出。
那時候手上並沒有八百萬畫素的高級相機,一時間也來不及啟動四連拍,更別提身邊來自各方湧進的人潮。
就放手拍照吧!人生的美好片刻,不能總可以刻意安排。
在部落格世界裡,尋訪的無非也是心領神會的微妙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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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9/2006 08:46: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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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day, June 18, 2006
忐忑
曾經熟稔
或者不識
肉身一方
安全距離
靈魂各表
無法閃躲體溫逼近
收斂眼神關閉耳膜
數字更迭
禮貌緘默
心海翻騰
忐忑一段
各自散去
何時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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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8/2006 01:04: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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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urday, June 17, 2006
都是我不好
這幾天心情不甚光明,說件唯一讓自己發笑的事。
因為孩子是過敏體質,所以每次他們央求要養小狗小貓或小鳥,我都一概駁回;家裡只准無毛之徒進駐,於是我們曾經養了獨角仙,鍬形蟲,巴西龜,綠鬣蜥;現在有一缸魚,一隻豹紋守宮,還有數條麥皮蟲;都是身上光溜溜的。
前幾天開車送孩子上學的途中,哥哥想要買一個大陀螺來玩,我一方面不想讓他亂花錢,另一方面職業病又犯了;脫口說出大陀螺前端尖尖的,如果戳到眼睛很危險云云。因為慈祥母親一向高壓統治,這項申請直接閉嘴結案。
昨晚吃飯的時候,妹妹說有張生活考卷要簽名,自首報告考 88 分。
什麼?想妳老目(請見學測奇文)雖然大未必佳,小時候可都混得不錯,怎麼區區生活會只考88分呢?因為怕影響兒童心理正常發展,我暫時按下不表,只敢心底口白,吃飽飯才恭請她拿出考卷一探究竟。
有一題是非題這麼考的:陀螺是爺爺小時候的玩具,不適合我們玩。妹妹寫 O
有一題選擇題這麼寫的:哪一種動物不可以隨便飼養?(1)鳥 (2)烏龜 (3)台灣黑熊。妹妹選 1。
真是不好意思,是我把小孩教的太好了,還是沒把他們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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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7/2006 04:30: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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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rsday, June 15, 2006
少了一點的魚
花港觀魚,是西湖十景之一;清代康熙皇帝南巡至杭州時,曾親題花港觀魚景名,並在賞魚池畔立碑建亭,自此該處風景更是聲名遠播。
但看官們,您瞧見這魚字少了一點嗎?
原來是康熙皇帝自詡滿懷慈悲心腸,誇稱少寫一點之火,可以讓鍋中活魚減些痛苦。
緩慢加溫的湯水,或許能使魚兒不會警覺危險,但最後仍是死路難免。
掌握權柄的人物,常用類似冠冕堂皇藉口,乍聽言之成理,讓蒼生失去戒心。
我們身處的環境,也讓自己鬆懈防備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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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5/2006 09:24: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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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sday, June 13, 2006
Too Much Rain
在新加坡舉辦的亞太眼科醫學會議中,發現原來台灣多年一直沒有正式會籍;今年在中國代表的首肯下,以中華台北的奧運模式,才終於加入成為會員之一。
夜深了,身處飯店房間,拿著遙控器瀏覽節目,中國電視台播出豪雨使西湖湖水暴漲後,緊接著把台灣連日的大雨成災,也列為一則地方新聞。
飛行在平流層,翻著好久不見的台灣報紙,眼見各地慘重的毀損災情,深刻體會台灣艱困的處境;除了認真耕耘台灣這片土地的人,誰真正了解台灣不是中國的一部份?剎那眼角噙著苦楚酸澀不忍流下的淚水。
新加坡國土只有台灣的六十分之一,為什麼他們的人民,每天只需思考如何努力追求更好的明天,而不必空轉煩惱明天是否會更好?
我洪澇斷腸的母親,還能再承受一滴來自台灣領空的眼淚嗎?
台灣人民的一生不該這樣,雨太急了。
Laugh, when your eyes are burning
Smile, when your heart is filled with pain
Sigh, as you brush away your sorrow
Make a vow, that's it's not going to happen again
It's not right, in one life
Too much rain
You, know the wheels keep turning
Why, do the tears run down your face
We, use to hide away our feelings
But for now, tell yourself it won't happen again
It's not right, in one life
Too much rain
It's too much for anyone
Too hard for anyone
Who wants a happy and peaceful life
You've gotta learn to laugh
Smile, when your spinning round and round
Sigh, as you think about tomorrow
Make a vow, that your gonna be happy again
It's all right, in your life
No more ra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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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3/2006 09:12: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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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day, June 09, 2006
匪夷所思
在新加坡參加亞太眼科醫學會 (Asia-Pacific Academy of Ophthalmology),更了解許多日新月異的人工水晶體,包括可以過濾藍光保護視網膜的黃片,可以看遠看近不必再戴老花眼鏡的多焦點片,可以矯正散光的,可以治療近視的;這些高科技的計算發明,台灣多已引進,可任君挑選,重點是在世界各國都必須額外付費。
這樣的概念,就如同在新加坡樟宜機場所見,要從機場到市區,有許多選擇;享受品質的高低,決定你必須付出的價錢;大多數運輸人員都會盡心服務,送顧客安全到達目的地,但沒人能百分百保證絕對不會發生車禍意外。乘客也不能坐高級禮車到了終點,不付錢再叫司機送他回原地就可以船過水無痕。
相信這樣的說法,大多數地球人類都能接受;但我在 coffee break時,聽見中部一家醫學中心同業所說真實案例。
一位眼科醫師分別為兩位病患安排白內障手術,術前已向病患充分說明自費人工水晶體的特性,他們同意自費兩萬五千元,也簽妥自費同意書;手術相當順利,病患也很滿意。
但後來病患拿著醫院開立的收據,向健保局要求補助;健保局不願支付,卻回頭要求醫院退費給病人;醫院考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願得罪健保局,所以決定退費了事。
什麼是醫德?醫德就是醫師白忙一場,摸摸鼻子,認賠了事?還是沒有請病人回到開刀房,為他把反悔不願付錢的人工水晶體免費取出?
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眼科醫師已找不到正義人士能夠主持公道;身為兢兢業業,逆來順受,從不因健保給付縮水而將醫療品質打折的醫界人員,我不知如何表達理性的憤怒,只感到令人窒息的悲哀。
在這個事件裡,眼科醫師要的是什麼?不過是符合社會法規的契約尊重罷了。僅求此而不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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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9/2006 10:44: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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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sday, June 06, 2006
到山裡去
這個標題,並不如您想像那麼浪漫。
因為別家醫院,不願意分擔這項支援偏遠山地糖尿病眼底檢查的任務,所以由敝院扛起來作。
再來盲醫師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夜路走多也不怕,就怕走蜿蜒曲折的山路;所以避暈藥是一定必須事前服用的(請注意您的國語發音)。
兩個小時的腸胃顛倒,終於到了衛生所,大家開始幹活了,量眼壓的量眼壓,點眼藥的點眼藥。
盲醫師的頭腦彷彿還在坐車,決定出發到一百公尺外方圓五百里內唯一的小商店,探訪咖啡的倩影。
走近一看,商店的門是鎖上的,用一把小巧普通的鎖。心一沉,忽然出現一位小姐問我:"妳要找誰?"
我馬上回答:"沒有要找誰,只想買瓶咖啡。"
小姐說:"我們老闆娘去衛生所看眼睛了,所以現在不做生意。"
"看眼睛?不就是要給我看嗎?"對於時空的交錯,我覺得有些趣味。
她瞄了一眼我身上的醫師服,掏出鑰匙開門,遞咖啡給我的時候說:
"等會妳看到穿得最漂亮的老太太,就是我們老闆娘。"
我開心的拿著救命的罐裝咖啡,走回衛生所一窺究竟。
怎麼眼前的原住民老太太見到我都笑咪咪的,每一位看起來都很美麗可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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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6/2006 08:21: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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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day, June 04, 2006
四格漫畫
感謝妹妹大師提供笑話與漫畫,若有轉載,請註明出處。
有一天,阿公眼睛不舒服,所以去眼科看醫生。(其實是給醫生看,因為醫生沒有什麼好看的)
醫生檢查完畢(阿公看的不是盲醫師,因為老人家怕觸霉頭),拿了一瓶眼藥水給阿公,叮嚀他回家要記得點藥。
孝順又博聞的孫子,曾在某紅牌眼科醫師部落格裡(還有誰比blinddoc更有名?),讀過點眼藥水前,要先搖晃幾下,使眼藥水均勻的報導,於是叮嚀阿公,使用前要搖一搖。
古意又慈祥的阿公,被孫子的孝心感動,不忍怠慢;點眼藥水前,放下柺杖,認真的搖擺起來。真是難為老人家了,千萬別看完眼科看骨科。
親切的盲醫師再次提醒您,使用前必須搖一搖的是眼藥水哦!
謝謝收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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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4/2006 09:03: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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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urday, June 03, 2006
Friday, June 02, 2006
忙姊姊當年勇
昨天一位可敬的同事說,有盲醫師在的地方就有歡笑; 為了不辜負對方的善意,提一件忙姊姊的青春往事。
話說在十數年前,忙姊姊是位教立體剪裁的老師;後來和另外兩位老師,集資開了一間專接訂作服裝的工作室。
某次她們承接了酒店小姐的制服生意,裡面穿的性感內衣小姐自理,要量身製作的是緊身外套部分。
約好幫小姐量身的那天,忙姊姊與另一位老師,騎著摩托車到酒店外馬路邊停好;因為忙姊姊要鎖大鎖,所以老師先進去。
門口保鑣看見走在前面的老師,面無表情地直接問她:
"小姐,妳要找人嗎?"
一會,忙姊姊鎖好車也跟隨進入,保鑣馬上換了語氣:
"小姐,妳要應徵嗎?"
這件軼事至今忙姊姊仍引以為傲津津樂道,祝福每位資深美女都有屬於自己妖嬌的私房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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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2/2006 09:22: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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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rsday, June 01, 2006
電波流轉
睡不著,爬起來說一個故事吧。(據說有人最喜歡聽我說故事 )
幾周前,被神經內科照會看一位二十出頭的小姐;她忽然左眼模糊,接著右眼也看不見了。
她由哥哥陪著,走到我面前;剛才護士為她測視力,她堅稱連光線都感覺不到。
我用眼底鏡的強光照射她的瞳孔,虹膜收縮的很有力,表示視神經還好,這樣至少有光覺才對。
翻了病歷,因為這樣的年紀,忽然雙眼視力減退,神內醫師懷疑多重硬化症(multiple sclerosis),所以作了許多檢驗,電生理檢查,磁振造影,甚至痛苦的腰椎穿刺。報告全部都正常。家族史記載,她最近剛離婚,有一個小孩。
我問她,之前看過眼科嗎?她說一個月前,還在北部的時候,去某地區醫院,眼科醫師檢查不出所以然,建議她去醫學中心。
當然,我的功力,並不比別的同業高強;眼科全套,包括散大瞳孔檢查視神經視網膜後,我也宣布眼睛看來正常。但是,我的本事,在於解釋病情。
我說:眼睛就像電火球,電火球要亮,必須有三個條件。第一,燈泡要好的,就是眼球;第二,電線要好的,就是視神經;第三,插座要有電,就是大腦。現在妳的燈泡是好的,電線也沒問題,最可能是插座裡沒電了;所以必須找出停電的原因。
她聽完若有所思點點頭,哥哥在旁一臉關切與無奈。我還是沒把可能是心理因素說出口,將這個任務留給精神科醫師吧。
過了幾天,遇見院內美髮部洗頭師傅,她主動問我什麼情況下,人會突然看不到,又說有位女顧客就是這種情形。我直覺聯想到是同一個人。
基於病患隱私,我沒開口只聽她陳述。師傅幫她洗頭時,言談中得知她忽然看不到,於是幫她做頭部按摩時,隨口說,她的額頭電波好像比較弱。吹乾頭髮過程,她的前婆婆打手機給她,應該是關心她的病情,掛上電話,她對身邊的媽媽說:哼!假好心!
再過兩天,她又來洗頭了,時間的推算,是看完眼科後;這次她視力恢復了,她說晚上在病房,睡到半夜翻身時,不小心額頭撞到床板,感覺一陣電波流動,頭皮麻麻的,就慢慢看得到了;所以神內醫師說,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真是重見光明的完美結局吧?所謂醫病也要醫心,盲醫師之無用可見一斑。此次住院檢查的醫療費用,無法免俗的還是健保買單。
不過錢能解決的問題,都是小問題。有時翻天覆地的混亂,找的不過是一個台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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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1/2006 04:22:0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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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day, May 28, 2006
Saturday, May 27, 2006
意外的讚美
看門診的時候,最怕的不是遇到什麼棘手的怪病,而是病人分明眼睛沒有那麼糟,卻硬要拿來殘廢診斷書叫醫師開立證明。
於是訴說自己多麼可憐要妳做好心的有之,破口大罵在門口吐檳榔渣的有之。要如何說服病患和家屬,視力檢查不是故意看不到就是真的看不到,其實病情經過專業判斷後,並不符合開立條件;這個時候,最考驗醫師的EQ和耐心。
其實符合視覺障礙的病人,眼科醫師絕不會刁難,一定馬上填寫蓋章,手續簡便,不必假手仲介;心裡比醫師更明白自己視力尚可的同胞,何苦自討晦氣又為難同胞呢?
今天看門診的時候,已經滿號了;有一位老病患因為要寫診斷書,要求加號;我知道她真的眼睛不好,就一口答應。
視力檢查完畢,她走進診間,我也不囉唆,把空白診斷書拿過來就開始寫,接著蓋章如搗蒜。
臨走前,阿婆居然對我說:"醫師,妳真正足好央甲哩!"
走眼科十年,第一次得到這樣的讚美,看來我可以出馬選里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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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7/2006 03:50: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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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day, May 26, 2006
士為知己者死
我小時候就認識我現在的主任了。
所謂小時候,是指我還是 clerk,那時他是R3,一位非常 nice 的紳士,很熱心指導學弟妹。算是我眼科學識的啟蒙師,我的第一篇論文,也是他指導我寫的。總是斯文謙虛,我認識他的十數年如一日。
也許您會問,這樣的男人,難道沒有一絲缺點嗎?仔細想想,當時覺得唯一而致命的缺憾,就是他無名指上的婚戒。
可能是盲醫師上輩子燒了一缸好香,現在他是敝科的主任。
以下要說的這件事,是今天助理才告訴我的。
話說一個多月前,盲醫師被申訴了,後來又被長官請去喝咖啡。
第二天,主任就招集眼科所有護士助理開會,幾位護士提出門診病患過多時,我對不依照醫囑的病患有時說話太急切。
當時主任卻說:"視網膜疾病的處理和手術,本來就是屬於眼科最複雜的部分,必須投入許多精神時間,更需要各位的支持協助;而且我想讓大家知道的是,雖然她這次被申訴了,但她也是眼科被病患讚美最多的醫師。"
這個會議與這段對話,我之前完全不曉得;今天我聽到了,才了解主任對我的知遇之恩,而且他是多麼公正處理科務,又多麼願意成為我與護理人員的橋樑。
我發誓,從此刻起,只要我在這家醫院的一天,主任叫我往東,我絕不會想往西。主任要我多看一次照會,我一定舉雙手搶著扛下兩班。
就這麼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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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6/2006 09:30: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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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nesday, May 24, 2006
又破一個小孩眼球
昨天下午我還在和糖尿病引起的視網膜剝離奮戰的時候,主任打電話進開刀房,問我什麼時候結束手術;因為有一個五歲小男孩,在家裡趁祖母不注意的時候,玩奶油刀戳傷右眼。
Notice: 切勿讓小孩和尖銳物品獨處;若一定要接觸危險尖銳物品,應詳細確實說明使用規則,並在旁監督指導。
他的傷口位於角膜和鞏膜之間,就是黑白眼珠交界處,所以棕色的虹膜暴露出眼球外。剛開始祖母以為是髒東西,所以用清水和棉棒努力沖洗,最後發現沖不掉而且越鼓越大,才送到醫院來。
Notice: 眼睛一旦受傷,小孩通常會哭鬧,或揉搓眼睛,如此常會使眼球外傷惡化。家長不要心慌,應設法安撫小孩情緒,儘可能不去碰觸傷眼,不可加壓止血,也不能自行將外物拔除,以手帕或紗布緊壓傷眼更不恰當。
可將手掌做盛物狀蓋於傷眼外圍,以防止對傷眼不當之擠壓,並迅速送醫診治。
除非是化學藥品灼傷,才可以使用大量清水沖洗,藉以減輕一些不適的症狀。
因為虹膜暴露在眼球外過久,又被用力沖洗,所以眼科醫師盡力將虹膜復位,再縫合傷口後,瞳孔仍然無法恢復原來正常的圓形。目前小男孩繼續住院治療中。
根據統計,台灣每年至少有三萬件眼睛外傷的案例,其中百分之九十是可以預防的。
平時應多留意,別拿尖銳物品當玩具,更別對著別人丟擲或射擊。對於銳角的桌椅或東西,可用海綿橡膠等物品來包裹。當接觸一些較具傷害性的物品,如鞭炮、化學藥劑,殺蟲劑或髮型定型液,或者電鑽、除草機時,除了小心使用外,務必配戴安全護目鏡。
大家多一分小心,眼睛就多一分安全,特別是要保護我們下一代明亮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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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4/2006 04:06: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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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sday, May 23, 2006
解人鄉愁的星巴克
在上海豫園旁的城隍廟邊,有一家雖掛著洋文招牌卻依然古色古香的星巴克。
如果你對南翔饅頭店的小籠包,五香豆商店的奶油五香豆,寧波湯糰店的芝麻湯圓,梨膏糖商店的各式梨膏糖,不是那麼感興趣...
或是你在豫園瘦透皺漏的玉玲瓏假山石氛圍裡開始想家...
就走進星巴克吧,舉目所見的擺設都如此熟悉,再點杯低因拿鐵;即使在台灣並不時常光顧的我,也瞬時有回家的感覺。
怪不得留連星巴克的遊客,以外國人居多。或許他們啜飲著手中的咖啡,眼光穿越擁擠人群飄向遠方,也正在思念家鄉的親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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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3/2006 07:17: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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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day, May 22, 2006
黑暗視界
Vision of Darkness
看,究竟是什麼感覺?
身為眼科醫師,每天降低別人的眼內壓,粉碎別人的水晶體,切除別人的玻璃體,回貼別人的視網膜;總是在別人的眼球進出,真能為盲人回答這個問題嗎?
孩子說:明眼人會害怕黑暗,我們不會。就算是把全世界的燈都關掉,也沒有差啊!
孩子說:看不到就看不到,要面對現實啊!就算是看得到,還不是有時候會撞到東西。
孩子說:有時候會覺得很好笑,有些人停電的時候,就一直叫一直叫,然後又站在那裡發抖。
早產兒視網膜症,色素性視網膜病變,遺傳性黃斑部退化....世上致盲的怪病超乎人類的理解多矣,每日都有必須接受眼部手術的病人,常常懷疑何時才能有完美的結局?
或者無需完美的結局,任何物種都有其生存之道,不必羨慕標榜,更不用自怨自艾。孩子的單純話語給我清明的啟發。
有人視而不見,有人心竅透亮,盲的定義不見得只存乎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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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2/2006 08:52:0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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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urday, May 20, 2006
父愛的光輝
如果不是在這個位置,我的人生就不同了。
這兩天值班,剛處理完一個四歲男孩可比蠶豆的針眼,又被急診醫師找去。
是一位五十出頭的男人,工作中忽然被大量石灰臨頭澆下,不僅吸入氣管,雙眼也波及,由同事送來。
因為呼吸不太順暢,急診醫師先給他氧氣面罩;我走到他身邊,先點上止痛眼藥水,再用棉棒及紗布,把他卡在眼皮和結膜的石灰粉塊仔細清乾淨。
急診室很吵雜,他隔著氧氣面罩虛弱的說話,聽不清楚在咕噥什麼;我附耳過去,才明白他問我現在幾點?
"大概六點半吧!"我的手仍繼續動作。
"我兒子還沒吃飯。"他又費力的說。
"你別擔心,家裡應該會有人弄給他吃的。" 怎麼這一塊黏得特別緊?
"可是他一個人在家。" 這下換我緊張了...
"啊?那他幾歲?" 我想像一個小孩獨自在家沒人照顧又餓著肚子的畫面...
"才十六歲。" 什麼?我停下來慎重的對他說:
"十六歲的人會照顧自己了,你現在受傷,先讓我們好好幫你處理,等會就幫你打電話回家好嗎?"聽我這麼說,他才安靜下來。
終於清理妥當,開始用生理食鹽水沖洗雙眼;請他同事聯絡家屬,我暫時離開去看神經外科病房緊急照會的病人。
再回到急診室,家人都已趕到,眼睛也沖洗完畢了;我用角膜染色紙確定沒有嚴重傷害後,問他太太,兒子在哪裡?
原來他就站在床腳,我抬頭對他說:"你爸爸真的很愛你,自己受傷了,還擔心你沒吃晚飯呢!以後可得更孝順爸爸才行。"
他露出十六歲少年靦腆的表情,點點頭。
如果不是在這個位置,怎能身處混亂的年代,還可見證父愛的光輝呢?
但天下的傻父母,有時也必須放手,切莫愛之適足以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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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0/2006 11:05: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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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day, May 19, 2006
Thursday, May 18, 2006
楓橋夜泊
行走大陸,更能領略繁體字之美妙;拜訪古寺,愈能感應讀書人之惆悵。
百聞不如一見,烏啼本指一座山;江楓各是一座橋。
寒與山為祝枝山所題,寺由陶濬宣所寫。
所謂暮鼓晨鐘,夜半怎會聽聞鐘響呢?原來落第的張繼,一夜輾轉難眠,錯把清晨的鐘聲,當作深夜的悲鳴。
花上五塊人民幣,就能登樓敲鐘,使勁擊上三下,就能得到福祿壽;可別貪心多來一下,落得四大皆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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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8/2006 12:45: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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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nesday, May 17, 2006
上海故事
許多故事和雨有關,和傘有關。
例如許仙與白娘娘的故事,許仙在杭州西湖,遇見由白蛇幻化的白娘娘,以及由青魚幻化的使女青青,三人共傘,一同在船上避雨。下船後許仙把傘借給白娘娘,次日依約到白家取傘,兩人漸生愛慕之情,成為夫婦。
上海外灘的南京東路上,還沉浸在和平飯店懷舊悠揚的爵士旋律中,順著大路走,有一家上海故事;店裡陳列的中國風味洋傘,精緻細膩的刺繡花紋,典雅高貴的鏤空顏色,在昏黃的燈光投影下,令人增添思古的韻味幽情。
雨中狂奔解悲愴,踽踽獨行徒感傷;
有伴共傘存溫馨,一人撐傘對淒涼。
在雨裡,在傘下,故事在過去,也在未來。
外灘18號的衣香鬢影還值得流連忘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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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7/2006 03:31: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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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sday, May 16, 2006
停不下來的部落格
此次出發旅行前,想著這個部落格,該何去何從?每天寫啊寫,要寫到什麼時候呢?
曾經聽過一位紀錄片導演說,她從不需要編寫劇本,"The whole world is my script."她是這麼說的。很豪氣的說法,也很寫實。
這裡綠底留白的文字,並不全然一定是創作,也許只是腦波的軌跡。唯一擔心的是浪費了不知名的各位眼光與手指的滑動。
生命很短暫,也很珍貴,值得爭取與必須放手的人事物有著類似的比重,可惜經常在當下猶豫著不知如何取捨,而錯失優雅退場的良機。
在蘇州街頭,看到一則交通宣導教條,"沒有紅燈停,哪來綠燈行",第一時間真想跳下車子,或是留影,或著膜拜。
很想停下來,讓人生就此平靜無波;但每日生活工作的見聞,常在夜闌人靜時,化作一句句的話語,浮現腦海,不甘寂寞,催促著我。
所以,我的朋友,此地沒有高深玄妙的思想,只不過是一個絮絮叨叨,停不下來的部落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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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6/2006 03:28: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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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day, May 15, 2006
Saturday, May 13, 2006
媽媽
小時候親戚朋友都說,姊姊長得像媽媽,我長得像爸爸。
總是感覺不太高興,因為在我心目中,和媽媽一樣才美呢!
經常膩在她身邊,看著她的側臉,深邃雙眼我沒有,秀氣鼻樑我沒有;雖然爸爸曾說,我們家二小姐美就美在那雙小眼睛,我從來都不信。
那天去餐廳吃飯,哥哥又拿著筆在餐桌紙上畫個不停,我時常活在自己的世界裡,也沒特別理會;一會兒,他喚我:"媽媽,妳看!"
哇!這下我可變成古典美女,帶點嫦娥奔月的流線飄逸。
雖然一直不是盡責的母親,總是要說幾句場面話鼓勵一下...
"畫的真好,媽媽哪有那麼漂亮?"
"有!媽媽真的很漂亮!"
看他純潔的雙眸,可誠懇的呢。
原來在小孩的心裡,每個媽媽都美麗動人。
祝福動植物界的媽媽,父兼母職的爸爸,母親節一定要開懷,天天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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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3/2006 11:00: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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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day, May 08, 2006
Sunday, May 07, 2006
最後一次心動
Off Beat
是部觸動心弦的電影,適合頭腦發傻時一看。
7歲那年,目睹父母在車禍中身亡後,當時坐在車裡的男孩就在臉上和心裡各帶著一道傷痕長大。
對突發橫禍無法釋懷的外祖母,黑色睫毛膏自眼角滑下,對他說:上帝會窺探我們的心,當祂知道我們愛誰,祂就會把那人帶走;如果你覺得受不了的時候,一定要記得兩件事,吸氣與呼氣。
在電視上看到機器女孩珊珊的報導,她今年八歲,出生就腦性麻痺,走三小步得花上一分半;雖然肢體關節僵硬如機器人,每次移動拉筋就會劇烈疼痛,她還是不放棄,邊學走路邊哭喊著:「我要加油!我要加油!」
每個人的心底都有專屬的疼痛,輕重不一,忍耐閾也不同;雖然已不能再像孩子,每回忍受不了,就大聲發洩出來。但是無論如何,別忘記,吸氣與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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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7/2006 01:14: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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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urday, May 06, 2006
醫者父母心
昨天值班,早上看完門診,收到會診簡訊,燒傷病房有一位阿伯,被人用強鹼潑了,雙眼也受傷。
起身去病房,繞到急診室,拿檢查病人要用的局部止痛眼藥水,以及角膜染色紙。
急診主任看到我,狐疑的問:診所醫師已經聯絡妳了嗎?
我一時搞不清狀況,原來有一個小二男孩,下午在學校美勞課的時候,不小心被自己手中的美工刀劃傷了右眼;被診所醫師轉來,剛到急診,主任還沒呼叫我,我就出現了。
男孩由父母陪著走進來,他的臉上盡是驚恐;我已經有眼球已經破了的心理準備,低聲安撫他別用力,輕手把他眼皮撥開檢查。
看到他的右眼,我的眼淚差點因心痛而飆出;刀片由中央角膜劃至鞏膜,是個一公分半的傷口,虹膜裂開,水晶體也破了;眼睛裡的房水隨著淚水流下清秀的臉龐。
我心知這隻眼睛很難恢復正常了,只能盡力搶救;他無法停止哭泣,我握住他的手,強自鎮定鼓勵他說:弟弟,這裡全部的人一定會盡全力幫你,上帝給了我們兩個眼睛,以後我們把左眼照顧好,現在阿姨一定會很努力幫你把右眼救起來。
手術時我一針一針把角膜的弧度重新建立,清乾淨出血與破裂的水晶體;我真的捨不得這個和我女兒年紀一樣的孩子,以前國小老師在聯絡簿上要求第二天要用美工刀,其實我是揪著一顆心讓他們帶去的。
就因為眼科醫師看過許多尖銳物品造成的眼睛傷害,我不僅叮嚀孩子要小心,去各學校宣導視力保健時,一定會教育小朋友不可以拿鉛筆剪刀行走,或對別人比畫;也曾寫過預防眼睛傷害的文章。
但此刻我覺得我該做的不只是這樣,我拿起電話聯絡班級導師以及護目鏡廠商,至少先讓低年級學生在使用美工刀或具危險性的化學物品時,有足夠全班學生使用的護目鏡。
但願這個男孩是我看到最後一個眼球受傷的孩子,但心裡盼望是不夠的,我得多做點事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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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6/2006 06:57: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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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rsday, May 04, 2006
眼球神話故事
在遺世獨立的眼球裡,住著 Vitreous 和 Retina,一對青梅竹馬的戀人。
在他們年少十八歲
Retina 說:永遠不要離開我好嗎?
Vitreous 說:我會日夜陪在妳身邊!
兩人甜蜜的依偎,任誰也不能把他們拆散。
歲月點點消逝,Vitreous 殷實的信念,漸漸質變。
當他們年過四十歲
趁著 Retina 安心熟睡的夜晚,Vitreous 起身遠走了。
一切發生的那麼突然,就在 Vitreous 頭也不回的瞬間...
Retina 堅貞的愛情,剎那撕裂追隨著 Vitreous 而去...
A break in the Retina
A hole in her heart
Retina 無聲的淚,流進 break;有時相伴鮮血,滲入裂孔裡。
視野黑矇了,再也看不真切。
這就是 Retinal detachment 的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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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4/2006 03:37: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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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sday, May 02, 2006
慶祝勞動節
昨天,也就是偉大的勞動節,眼科手術房,增設了一台麻醉機;本來只能做局部麻醉手術的房間,立即躍升為可以進行全身麻醉的全功能手術室。
消極的意義是:盲醫師終於能擺脫一旦要排全麻刀,就必須移動所有眼科儀器,遊走於各科房間,流離失所孤苦無依的過去了。
今天,我排了一台全麻刀,由麻醉醫師啟動了嶄新的機器;多賺人熱淚的一刻,只可惜沒能穿上鏤空手術衣,辦一個盛大的剪綵儀式,反正低調奢華才算時尚。
積極的意義是:盲醫師要慎重感謝所有過去收留眼科全麻刀的各科手術房,以及護士群對眼科手術的熱忱幫忙;沒有你們,我們沒有辦法給那麼多病患高標準的醫療。
託你的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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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2/2006 04:25: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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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day, May 01, 2006
外省的鄉愁
這些日子,因為某些原因,總是心底擱著顆石頭;大可說我無病呻吟,人在福中不知福,我都承認,雖不欣然但也接受。
上星期五看完門診,一點多了,護士小姐說,有一家外省麵,十分可口,於是一群女生吆喝著出發覓食。
車開了三十分鐘,一肚子餓就脾氣不好的盲醫師對同車的助理放狠話了:這家麵最好非常好吃,否則我....
終於到了這家如果只是路過,絶對不會想進去的麵店;停好車,大家半信半疑的推門而入,既來之則安之,主要是已經沒力氣開回去了。
菜單很簡潔有力,幾樣乾麵湯麵名稱貼在牆上,每種麵都有小中大任君校閱,大家都安全的選了小碗。
各式滷菜先來了,令人訝異的色色入味,只可惜空等不到對飲白乾的古人。
特別是爽朗帶勁的麵條,拌好辣椒與白醋,隨著將它狼吞下肚的呼嚕聲,我忽然頓悟近日的憂悶何來。
是鄉愁!是一個成長於眷村的本省女孩對外省人物的鄉愁。
因為母親曾官拜海軍上尉,配有眷舍,所以一出世我就生長在外省同胞的環境裡。我還記得在同學家裡,跟著他父親學會了怎樣將餃子捏成元寶,下鍋時又不會開口滲水;隔壁製麵店的劉伯伯劉媽媽,全程手工的萬壽麵條,曬在艷陽下隨風擺盪的苗條光影,望著就覺得美味。
最難忘的還是求學在外放假回家時,媽媽總是用那麵條和著蛋花些許青蔥,冒著熱氣等待遊子的湯麵。
我賴以維生的憋腳台語,是到了這個小城才學的(真是辛苦這裡的阿公阿嬤了);直到現在,外省伯伯的濃重鄉音,我依然能輕易明白。
我的鄉愁,與番薯芋頭無關,也不需省籍的辯論;它只是與無法遺忘的記憶,難以割捨的情感有關。
這家外省麵,令人再三低迴,每位淑女都懊悔只點了小碗,特別是因為盲醫師直到最後一刻才宣布這頓會買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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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1/2006 09:10: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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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urday, April 29, 2006
哈佛醫師之路
Havard Medical School -- 田中真由美
前天長官送我這本書,附上的紙條是要謝謝我幫他公子的老師尊翁看診,但實際的用意應該是要叫我好好反省。我可以感受到長官的用心良苦,該說謝謝的是我。
書中提到:身為醫師必須採取徹底的低姿態。與病患的接觸方式,對疾病的治療有莫大的影響。
雅各書 1 章19 節後:但你們各人要快快的聽、慢慢的說,慢慢的動怒。
醫生所說的每一句話,對病患與家屬可能都會有很大的影響;特別是對處在困惑與無助狀態下的病人。
看完這本書,我必須說,心底升起極大的惶恐,不再覺得自己適合這個行業。因為我思緒很急,反應過快,工作滿檔了,還不得不逼迫自己再多作一點;每次看到薪水條,都覺得是用命換來的。
我對自己,週遭的同事,包括我的病患,都太急了。我得好好想出取得工作負擔與醫療態度平衡的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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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9/2006 10:35: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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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rsday, April 27, 2006
雨下不停
這段日子,細雨小雨大雨豪雨,接連滴答綿延不停。
忘記帶傘的時候,也只能用手保住眼鏡不濕,身上顧不了,但求看得清楚。
昨天下午有個空檔,到圖書館看醫學雜誌,院內手機震動了,是負責醫糾案件的同事找我。
她說我的案子鑑定報告送來了,已經宣稱早把此事放下的我還是不免緊張,馬上把書擱著到她辦公室去。
行政院衛生署醫事審議委員會的鑑定意見說:依所附卷證資料,醫師對病人之診療符合醫療常規,並無不當之處。
我是不是該高興?我似乎應該要高興,至少我的專業處置得到專業的支持;但我沒有預期的喜悅。
當病患決定對醫師提出告訴,應該是因為信任基礎已經破裂了;在我拿著這份有利於醫師的鑑定報告時,隱隱感覺原告因誤解病患的損失全是由醫師造成,但卻得不到平反的怨恨。我能理解從他的角度引發的憤怒。
今天中午牧師到科內走動禱告,他詢問同仁有無代禱事宜,我掛念病患可能的感受,想為他禱告,但不知如何表達,所以沒開口。
很久以前我曾想過,如果敗訴了,我會如何面對;為了自以為專業的判斷被法官認定是錯,也許不再開複雜費時的網膜手術,賠一筆錢,找間能收留我的診所,作一個只看結膜炎的眼科醫師。
現在鑑定說我沒錯,我為何不能豪爽的大笑三聲呢?
最後的判決尚待法官裁定,但什麼才是彼此都能平心靜氣接受的結果?也許從醫病對簿公堂的那一刻起,兩方都失落了寶貴的東西。一邊是醫生對病患傾力貢獻的熱忱,一邊是病患對醫生全心付託的信賴。
手術成功率永遠不可能是醫師心裡拼命苛求自己的百分之百,官司不論是誰贏,最後醫病都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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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7/2006 03:06: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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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nesday, April 26, 2006
Tuesday, April 25, 2006
吉人自有天相
如果您是這個部落格的老朋友,應該知道盲醫師有個姊姊,姑且稱她忙姊姊。
忙姊姊和盲醫師一樣,都是個憂國憂民外強中乾的熱血女青年;兩人最大的不同是,盲醫師每天在病院裡打滾,而忙姊姊是個諱疾忌醫的女生。
兩個禮拜前,在北部的忙姊姊,因為某些查某人的症頭,一直沒有改善,打電話詢問盲醫師。
盲醫師聽了,覺得有找婦產科醫師檢查的必要,可是遠水救不了近火,只能叮囑她要盡快去看。
忙姊姊猶豫幾天,終於下定決心,在繁忙工作中自行排出空檔,也不想麻煩家人作伴。
臨出門,她心想:這回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還是別自己開車吧,以免聽到醫生說了壞消息,手腳軟了,一個人開不回來。
所以她就在路邊,隨手招了部計程車,向醫院出發。
坐在計程車上,忙姊姊思前想後,六神無主;直到醫院門口汽車停妥,才抬頭問司機先生車資多少錢?
就在司機先生回答兩百零五塊的同時,她看到他的名字叫做天相。
忙姊姊覺得這是個好兆頭,恰巧又掏出兩百五十元,她對司機先生說:不用找了。
司機先生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他還是高興道謝,忙姊姊心裡也忽然輕鬆多了。
看完門診,確定沒有大礙,只需做些生活中的調整,全家也鬆了口氣。
這是不是一個吉人自有天相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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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5/2006 06:02:0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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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day, April 23, 2006
我會照顧你
近來醫院發動許多推陳出新的措施,每天的各科照會,病歷紀錄以及開立處方,首先宣布醫師不能蓋章只認簽名;後來又規定不能只簽名,還要蓋章;最新版本是不僅要寫上職稱,簽中文全名,再加上蓋章。
病歷室呈現前所未有的榮景,主治醫師萬頭鑽動,手下不停簽名的同時,只能暗自幻想自己是眾星拱月的天王巨星,不敢大聲抱怨爸媽當初缺乏遠見,取了這麼個難寫的名字。專科助理或住院醫師每天見到主治醫師的第一句話,通常不是報告病人的情況,而是:你簽名了沒?
大多新規定都是為了增進醫療安全,大家都盡力配合;但把火力集中在親筆簽名加蓋章這件事,引用外科先進的一句話:我們是武將不是文官,武將是要打仗的,不是拿著筆一直寫自己名字。
病人也不輕鬆,一位病患住院開刀,從初步住院治療計畫書,手術說明書,手術同意書,麻醉說明書,麻醉同意書,自費同意書,緊急時願不願意輸血,通通要簽名;好不容易解釋告一段落,還要拜託年邁的阿伯阿姆,把為了什麼疾病住院,要開什麼刀,為什麼要開刀,全部記起來,最好能自己重述一遍。
全部的注意事項說完,盯著病患簽名,力氣也快耗盡了。
前天早上查房,走到一位 50 歲的男人床邊,他因為網膜剝離,預計下午要開刀。太太不在房裡,我問他還有什麼事情不了解嗎?
就診以來一直表現堅強的他緩緩的說:都清楚了,只是昨天晚上睡不著。
一個原本身體無礙,又是家中支柱的人,忽然視力模糊,又被醫師告知要開刀,說了一堆從沒聽過的醫學名詞,還有可能的最壞情況,心中的憂慮焦躁可想而知。
我心防一鬆懈,擱下現今惡劣環境醫生該有的自我保護,脫口而出:你放心,我會照顧你。
他緊皺的眉頭彷彿舒展了一點,對我說:那就一切拜託妳了,醫師。
一切?可別忘了昨天我已經告訴你手術成功率是八到九成,不是百分之百!看著他煩惱的臉色,我還是控制纖細脆弱的職業敏感神經沒重申一次。
我懷念前輩醫師的宿型典範,溫馨互信的醫病關係。那時候醫學沒有如此發達,手術尚未那麼進步,但病患相信醫生會竭盡所能,醫生也得到病患的衷心信賴;那時候並沒有發明一疊的文件要求彼此簽名。
簽名後的文書保障了誰?大家都簽上名,人類就能免除對疾病的恐懼,或是不需承受死亡的威脅嗎?
祈禱所有醫生都會全力擔起我會照顧你的承諾,病人也能體會醫生謙卑的誠懇,醫病共同攜手面對接受生命與醫學的有限,不必再互相猜忌防備。
I have a dream. I hope it won't be just a dre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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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3/2006 08:58: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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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urday, April 22, 2006
偶然與你相遇
--Me And You And Everyone We Know
很有趣的 DVD ,微笑大笑看完後,至少可以學到一個象形文
)) <> ((
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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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2/2006 11:06:0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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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day, April 21, 2006
我愛吉本芭娜娜
最近囫圇吞了兩本書:白石一文的一瞬之光,Khaled Hosseini 的 The Kite Runner (追風箏的孩子)。
我沒有資格評論別人的著作,只能用直覺去感受。一瞬之光前半部傳遞的訊息很有力,所以最後的收場稍嫌虎頭蛇尾;The Kite Runner 是醫生的創作,起承轉合有點為了溫馨而溫馨。無論如何,在這樣混亂的生活中看完這麼厚實的書,還是不免佩服自己。
偶爾感覺心臟就要停止,為了克制想蹲在原地不動的脆弱,會想捉住任何一根稻草。近幾年的方法是找到別人的故事,轉移自己的想像。曾經在無助的情緒下,接連看了吉本芭娜娜的王國Vol.1 仙女座高台,虹。
她號稱是純愛療癒系天后,坦白說,她真的用過悠然的文字解救了我的困境。沒頭沒腦是吧?我總愛胡言亂語的,這篇文章獻給吉本芭娜娜,雖然沒人會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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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1/2006 07:18: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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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rsday, April 20, 2006
Peace of Mind
曾經以為,自己是非常適合動刀醫師這份職業。
因為我的手算巧,作精細工作不會抖;觀察力尚可,還算有耐心,對細微的事情很少會漏掉。
血壓 80/60,心跳 60,膽固醇一百多,血脂肪四十幾,即使長期處於緊張狀態下,應該也不太會突然中風或心肌梗塞。需要的睡眠不必很多,前一天值班,第二天就算頭昏腦脹,還是能集中精神把病人處理妥當。
有時全科上下連男醫師都感冒了,我也鮮少被傳染;沒什麼重大家族遺傳疾病; B 型肝炎還是靠打疫苗才得到抗體的。(身高體重不用報告了,這跟適不適合作外科醫師無關)
套句同事常說的一句話,我壯得像頭牛。(這群沒禮貌的女生...)
但最近我體會到,作優秀外科醫師最重要的條件,和以上所說的都沒有關係。
那就是心靈的平靜,這超越天生的資質後天的努力;是說來簡單但尋求困難的崇高禪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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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0/2006 11:32:0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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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sday, April 18, 2006
醫院馬拉松
看了這個標題,請不要以為醫院或健保局,為了增進醫生的健康,決定舉辦馬拉松競賽;不會有這種事的,倒是被他們逼到快中風的案例偶有所聞。
在早上門診前,必須先開病房會議,再查看住院病人,這是醫院馬拉松開跑前的熱身準備。
準時看診,是院方對醫師的要求,也是候診病患對醫師的期待。時間一到,所有醫師迅速完成病房工作,各就各位按下號碼起跑。
首先瀏覽電腦螢幕的掛號人數,衡量下午的手術難易,評估自己的體力,參考 80/20 法則,來決定今天的配速;困難的病例,就像逆風跑上坡,必須花較多耐力與時間;簡單的問題,如同順風衝下坡,趁機調整呼吸與節奏。
但是每位病患的問題,對個人來說,都是獨一無二至高無上的。所以每一位在診間外等待的人,總是覺得耗得太久;而終於進來看到醫生的人,經常感到時間太短。 很少人喜歡被 80/20 法則分類,包括我在內,但在四個小時內要看完七十個病患,至今仍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只能寄望於大有為政府。
咬緊牙關勇往直前,終於到了折返點,送走了最後一位病人;沒有夾道歡迎加油喝采的群眾,無論對醫療滿不滿意,人們都各自散了;也許有人走到申訴信箱,延續對抗氣氛。
賽事還沒結束,門診護士已經放飯了,因為在醫院裡,除了醫生以外的人員,參加的是大隊接力,八個小時輪一班,還有中場休息。不管在門診遇到多麼複雜棘手的疾病,此刻是不是頭暈腦漲頭重腳輕,外科系醫師都要想盡辦法讓自己迅速恢復專注力,面對接下來的手術挑戰。也許來一杯咖啡,或者灌一瓶蠻牛。
每日在醫院裡,大多數的醫生,竭盡腦汁和體力,想幫同類戰勝病魔;有如立下雄心壯志,發誓要把太陽捉住的夸父;餓了,摘個野果充饑;渴了,捧些河水止渴;累了,閉目養神片刻。他在心底一直鼓勵自己:快了,只要追上太陽,人們的生活就會幸福了。
夸父追了九天九夜,離太陽越來越近,即使酷熱的烈日就在頭頂了,也不願放棄。醫生與疾病肉搏之餘,有時真的會忘了病魔與死神並不會赦免自己。
祝福所有認真負責的醫生,不會像馬拉松所要紀念的傳令兵菲力彼得斯 (Pheidipides) ,跑了四十多公里,才剛踏上雅典,高呼勝利,便因過度勞累力湍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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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8/2006 11:42:0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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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day, April 16, 2006
朔風野大
如果說醫院是最靠近生死的地方,清明掃墓時節就是最赤裸裸面對生死的場面。一介活人,無論是與一尊墓碑或一罈骨灰相望,生與死沒有定義上的模糊地帶。
父親過世後,由母親決定土葬,最初幾年,都是她忙進忙出準備掃墓事宜,有意無意她總會提及身後要選擇火葬;後來她意外走了,我們也尊重她的意思,火化了送進塔裡。
前幾年掃墓,姊弟三人都會集合,先看父親,再見母親。慢慢的,因為遠地工作的關係,這任務落在我身上。在父親的墓地,一年付給守墓人兩千元,掃墓時不用通知,她就自動走過來,先寒喧幾句:怎麼這幾年都沒見妳姊姊和弟弟?再收下錢;一年一次,大家也老了。
放好供品等待焚香的時候,二十幾年前安葬的情景依然悽愴;不會老的父親隔壁本是一位年輕美麗的金門小姐(有照片可證),今日一看,已被撿骨,留下一個大窟窿,芳蹤渺然。再過去是一座家族墓園,全家人常利用假日親自動手,這裡種棵松樹,那邊放個雕像,今年總算大功告成。
擲了順杯,拜別父親,前往靈骨塔;母親的號碼是 28號,原來沒幾位鄰居,十多年了,漸漸擁擠起來;一張張的相片,有老有少,大概身前作夢都沒想到會在此相遇吧。
一路下來,有點累了;我坐在地板上望著母親,想著最近種種變動,試圖重溫她曾給我的慈愛。她的眼睛看著我,彷彿能了解我心底的掙扎與痛苦,只是沒說出口。
朔風野大,女兒歸矣!已經這麼久了,日子一天天過去,為何此刻我心中還有如此沉重的悲傷,不能隨你們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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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6/2006 04:34: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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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urday, April 15, 2006
Friday, April 14, 2006
Blind intern 復仇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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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4/2006 01:24: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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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nesday, April 12, 2006
Monday, April 10, 2006
Sunday, April 09, 2006
鐵石心腸
我總是屏息失去防備
你從未允我些許安慰
逃不開無餘地的現實
請賞我半句蜜語甜言
即使是最後一回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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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9/2006 07:53:0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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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day, April 07, 2006
主賜平安
上次拿到申訴單後,被長官請去坐沙發談話,扼腕的是並沒有喝到咖啡,反而蒸發許多水分。
走過門診大廳,聽到一位家屬咆哮:人就是被你們 XXX 醫死了!人聲鼎沸的大廳,忽然安靜下來。
病患很無助,病患有選擇醫師的權利,我全部都同意。
醫師有時也很無助,醫師沒有選擇病患的權利,我每日都在體驗。
約翰福音十四章27節說:
我留下平安給你們,我將我的平安賜給你們,我所賜的,不像世人所賜的。
你們心裡不要憂愁,也不要膽怯。
我的心裡很憂愁,也很膽怯;病患伸手需索我的愛,但我離開長官辦公室的時候,忽然發現我的心與手都空了。
坐在辦公室裡發呆,睫毛膏掉光了,頭腦電光火石沒有頻道。
手機響了,急診室護士通知我,有位阿伯在割草時,左眼被噴起的小石頭刺破了,由診所同業轉來。
我趕到急診,阿伯左眼鞏膜被刺穿了,虹膜暴露出來;只有牧師陪著他,家屬還沒來。我馬上開始所有手術前檢查準備工作,手底毫不含糊但心裡還在難過。
因為懷疑有眼內異物,所以排了電腦斷層;在等待報告的時候,我看到阿伯的出生日期,今天是他的生日。
主要賜給我的是何種平安呢?當我還能站著,手心朝下時,我得珍惜那些來到我面前,伸出雙手需要我的人。
當我還被需要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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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7/2006 04:11: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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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nesday, April 05, 2006
小白花
Edelweiss, Edelweiss
Every morning you greet me
Small and white
Clean and bright
You look so happy to meet me
Blossom of snow
May you bloom and grow
Bloom and grow forever
Edelweiss, Edelweiss
Bless my homeland forever
野慈姑 小杏菜
白花水龍
台灣有許多典雅文靜的小白花,沉穩的保守我們溫馨的家園。希望在這大地上的每一個人,在混亂的時代,出淤泥而不染,努力綻放芬芳,保持活潑的生命力。
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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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5/2006 09:09:0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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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day, April 03, 2006
雪中送炭的專櫃小姐
NOTICE: 以下報導可能引起噁心反胃效應,若腸胃較弱或剛吃飽飯者請勿觀看!
話說兩天前盲醫師被炸了一張申訴單,大致情形是這樣的,有一位阿婆住進內科病房,因為她對內科醫師說,診所眼科醫師告訴她,可能有青光眼,開了藥水給她點;所以內科醫師照會我幫她檢查。
她的外孫女陪著她到眼科門診檢查,當時眼壓在正常範圍,視神經也還好;我問她們之前眼壓大概多高?不知道。診所醫師開什麼藥水?不知道。有帶來醫院嗎?沒有。我指著門診常備的青光眼藥水瓶子請她們辨認,她們搖搖頭;因為有些藥水是一天點兩次三次四次或睡前,可以提供線索,詢問一天點幾次?還是不知道。
因為眼壓視神經正常,一時很難下青光眼的診斷;而且有心臟病,氣喘,腎臟病的人,有些眼藥是不能點的,最嚴重的副作用會致命。所以我對她們說,可否將家中眼藥帶來醫院,讓我確定其中到底有無治療青光眼的藥水,目前眼壓正常是因為點藥控制住的,還是根本沒有此類藥水,其實並無青光眼?不然此時眼壓正常,很難隨便開藥。
當場家屬說好,帶病患回病房;但後來並沒有拿藥水給我看,申訴單就來了。理由是:一位專業醫師,檢查病人後還不能確定診斷,還需要之前的用藥紀錄才能開藥?還說那有時間回家拿藥?難道她們所要的不是病患安全,正確用藥,只是一瓶味素藥水嗎?
昨天早上我提筆寫了回覆,整張紙密密麻麻,最後兩句寫了: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就差橫批沒補上”老娘不幹了!”。想著這樣哭下去,可能會真的成為名副其實的盲醫師;又擔心希伯克拉底屍骨未寒,會從棺材裡爬起對我這個沒骨氣的後生丟石頭;而且古有名訓:勿恃敵之不來,恃吾有以待之。
意思就是:如果這輩子註定逃不過申訴或醫糾的痴纏,盲醫師勢必得先好好準備。所以下午我就決定出門,到 Dior 專櫃買一支防水睫毛膏;即使再哭,也不會變成熊貓唱超口愛。
補完貨,我想起碧兒泉有新產品,就直直走到櫃上;專櫃小姐開口就說:有沒有人說過妳長得很像崔智友?我剛才看妳走過來,還以為她們請到本人來代言呢?
我覺得尷尬沒回話,先問她產品的事,過了一會,她又說:妳的衣服好漂亮喔!這下我有話可說了:九百塊。她還是不改顏色:啊?我還以為是設計師品牌呢!妳的鞋子也好特別,在哪裡買的?
盲醫師真正沒用,不囉唆一口氣買了兩瓶。
不過回到家攬鏡自照,我唯一能和崔智友比美的,大概只有十秒鐘落淚的功夫吧?真有妳的,雪中送炭的專櫃小姐,我得向您多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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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3/2006 11:55:0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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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urday, April 01, 2006
Friday, March 31, 2006
幫你拍拍手
如大家已經了解的,在白內障手術中,把混濁的水晶體移除後,大多會植入一片新的人工水晶體;該用幾度的人工水晶體,每個人不同,必須經由公式計算決定。
所以在門診中,若有病人抱怨視力模糊,經醫師詳細檢查眼部,確定有需要接受白內障手術,會請病人移駕至檢查室,先由護士測量,醫師再 double check,最後確定新的人工水晶體度數。
前天有一位因糖尿病洗腎的阿伯,由於白內障日漸嚴重視線不清,要求開刀。護士輸入資料後,通知我到檢查室再確認一次。我同時詢問他是星期幾血液透析,好決定手術日期。
他太太回答:他是用腹膜透析。
所謂腹膜透析,必須每天四個時段,每次半小時,將透析藥水經由肚皮上固定好的一支管子灌入腹腔,再把廢水排出體外,好處是在家裡或公司就可洗腎,不用經常上醫院;但因為怕感染腹膜炎,操作時必須掛口罩戴手套全副武裝消毒無菌;所以年紀大的人,大多選擇一星期三天到醫院,由醫護人員進行血液透析,很少使用腹膜透析。
我看阿伯眼睛不好,想當然爾的問太太:應該是妳幫他處理的吧?
她說:是啊,每天晚上都要弄到十點,收拾好了才能睡覺。
我和護士異口同聲的讚嘆:妳真的好辛苦!
她開玩笑回答:那妳們要頒獎狀給我哦!
在兵荒馬亂的門診,去哪裡變一張獎狀送她呢?
我靈機一動,對護士使了一個眼色,說:讓我們幫你拍拍手,掌聲鼓勵鼓勵吧!
於是醫護二人在檢查室為她鼓掌,可起勁的呢。
本來帶著笑意的太太,忽然哽咽的說:謝謝妳們!
我左手撫著太太的手臂,右手拍著阿伯的肩膀,對阿伯說:
你真正好運,有這呢好的牽手!
阿伯的眼睛也閃著一道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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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1/2006 03:16: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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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rsday, March 30, 2006
白內障示意
水晶體本是透明的,位在眼球裡面,瞳孔後方;正常情況它是透明晶亮的,具有調節光線的功能,如照相機的鏡頭般,能使光線集中在視網膜上。
水晶體由於長期紫外線傷害,組織老化,遺傳,胎兒時期感染,眼睛受傷,有青光眼、虹彩炎、糖尿病等病史,或是曾罹患某些感染疾病、長期使用類固醇藥物,而漸漸變得混濁,使光線無法完全透過,視線變得模糊,即為白內障。
尚無任何藥物或食品可以預防或治療白內障。雖然市面上有白內障藥水,最多只能延緩白內障的進行。手術是唯一有效的治療。當白內障嚴重到影響個人的日常工作及生活,便是考慮接受白內障手術的時候了。
白內障手術後一段時間,部分病患會因為後囊再度增厚混濁,又漸漸視力模糊,稱為後發性白內障。
後發性白內障的治療,不須再次手術,可以藉由雷射將混濁的後囊打開,使視線再度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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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0/2006 01:16: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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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nesday, March 29, 2006
Tuesday, March 28, 2006
Monday, March 27, 2006
女人無須怨
台南官田設有水雉保育區,水雉(Hydrophasianus chirurgus)為台灣珍貴稀有保育鳥類,屬於水雉科,在台灣只有一種。別稱凌波仙子,菱角鳥,身長約52公分,羽毛色彩鮮豔,雙足無蹼,但腳趾極長。
水雉是一妻多夫的動物,雌鳥自由來往整個池塘,孵蛋育雛工作由雄鳥獨力完成,孵蛋期約為25-27天,接下來爸爸還要繼續照顧小孩長大。 也就是說拍拍屁股走人無須善後的是雌鳥,手腕厲害的還能有七八個家呢!
這麼優秀的物種,當然要好好保護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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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7/2006 06:53:0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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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day, March 26, 2006
男人不要看
椿象這類昆蟲,在人類思考下,是一種害蟲。
黃斑椿象(Erthesina fullo),體長 18-23 公釐 ,體背黑色,滿佈微細灰褐色碎斑。在高雄六龜不老溫泉,見到一公一母黃斑椿象,還有可能是牠們愛情結晶的卵。
重點是再來牠們繞到樹幹後面,難分難捨,從下午四點到七點,截至照相時間,仍沒有須臾離開。
什麼!你還是看到這裡了?Dear partner, I feel sorry for your lo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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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6/2006 04:32: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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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day, March 24, 2006
Thursday, March 23, 2006
為什麼傷心
我的助理這幾天心情很不好,原因是她陪我開刀半年多了,從沒人告訴她跟刀過時可以申請誤餐費和加班費;抱歉的是我也不知道有這回事,而我的刀常常過時。
眼科裡另有一位資深的跟刀助理,負責跟除我以外其他主治醫師的刀,當初是因為她嫌玻璃體網膜手術耗時,不願意固定跟我的刀,所以才交班給我現在的助理,但她沒有告知她加班費的事。
我與她在工作上相依為命,看到她沮喪氣悶,我也不好受;只能鼓勵她盡快去向院方爭取過去損失的加班費,並承諾若有阻礙一定會幫她出面解決。
她問我知道她為何如此難過嗎?
我說如果資深助理不願意告訴妳加班費的事,是因為她的薪水會因此變少,我還能理解,因為那叫做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的人性;事實上告訴妳應得的權益,她並不會有損失,但她還不願說,這就使人難受了。
她點點頭又說,在這個工作環境裡,她總是想把同事們當作自己的家人,用心去對待她們,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如果不是因為心裡在乎她們,就不會受傷了。
我能了解她的感受;在這家醫院裡,我將視網膜手術從無到有建立起來,一開始跟刀人員無法固定,讓我開刀時擔心病人煩惱器械,又得不到主管的全力支援;好不容易強迫自己快速順應環境步上軌道,終於高層主動提及購買新型顯微鏡的事,上級說:
”用原本那台顯微鏡還能開玻璃體切除術,我真是佩服妳。”
我開了五年一時語塞,只好回答:”我一向要求自己隨時調整去配合環境。”
如果不是把醫療當作終身志業,考慮病人遠途就醫不便;明明有別家醫院高薪呼喚,還需要繼續窩囊調整下去嗎?
就是因為在乎,才會被人傷了心。軟弱易感的性格,才會造成眼前的境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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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3/2006 11:55:0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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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nesday, March 22, 2006
食物鏈
情願是最卑微的浮游生物
隨著潮水無意識緩慢漂流
被魚蝦吞下肚也不覺得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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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2/2006 01:41: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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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day, March 20, 2006
顧此失彼的醫生媽媽
我最麻吉的高中同學是一位嫻靜的牙醫師,過年時去她家作客。
看到她家裡放著一台 Gameboy,盲醫師馬上擺出一張職業的晚娘面孔,就茶壺姿勢教訓道:
"小孩子不可以打電動玩具,否則很容易近視!"
有氣質的牙醫師馬上表現出謙虛受教的姿態,把 Gameboy 收起來。
客廳桌上放著糖盒,她招呼我們享用,哥哥妹妹群起進攻,可是她兒子一顆糖果也沒動。
"哪有小孩不愛吃糖呢?"我好奇的問。
"因為我規定每吃完一顆糖就要去刷牙一次,久而久之,想到還要刷牙,他就懶得吃糖了。"
這下換我慚愧的五體投地了,恨不得立刻把孩子嘴裡的糖挖出來。
真是一雙顧此失彼的醫生暴君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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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0/2006 07:50: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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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urday, March 18, 2006
舒服的位置
昨天門診中收了一位因網膜剝離轉來的病人,因為要搶救視力,所以下午的手術臨時多加了一台刀,也就是說必須工作到晚上了,即使前一天看了夜診又值班。
門診看到一點多,身體說累了,勉強自己繼續保持高昂的情緒,開完第一台白內障,踏進全麻手術房,麻醉醫師開砲了:"妳的手術應該要排在正常時間,這樣會害別人要加班!"
好心的護士先開口幫我向他解釋已經是星期五下午,週六上午還有門診,拖至下週病情會惡化云云,我的腦子轟隆隆的響著:排在正常時間!害別人加班!一時不知如何回話,只好離開房間,走到休息室頹然地坐下。
大家都在忙,休息室空蕩蕩的,我覺得有一點心酸,又想他說得也沒錯;早上因為手術已經排滿了,本來跟家屬提了要轉院,他們央求要留下,助理為了我一時心軟,要收這個曾有心臟病史的病人,幫他緊急照會了心臟內科,麻醉科醫師,又要安排術前檢查,住院開刀;匆忙中她吞了一顆胃藥。
不都是我害的嗎?
刀都排了,該作的事還是要作;整理好心情,走回手術房,病人已經麻好了,麻醉醫師暫時離開房間;護士抱怨他剛才兇她說:”我不是跟妳說話,不用妳回答。 ”
不也是我害的嗎?
全部的手術結束過七點了,孩子六點半要上跆拳道課,一早出門時還以為可以來得及下班送他們去;眼看已經遲到了,在車上打電話回家,叫他們到大門等。遠遠見到他們換好衣服開心的揮手。
一上車,哥哥問我怎會那麼晚,我照例道歉,並重複誇大解釋病人多麼可憐多麼需要拯救的故事;哥哥沒怪我,反而說幸好我今天比較晚,剛好讓他們在等我的時候,有機會陪一位走得很慢的老阿婆回家。
我覺得好過了一點。
吃了晚飯,接孩子回家,洗好澡,終於可以歇著;燈全關了,讓黃斑部喘息,我蜷在床上,調整一個我最喜歡的右側躺姿勢,回想整天發生的一切。
只要一個理由,我就能不去在乎眼前的波折,輕易說服自己,身心是處在一個舒服的位置。
可是因為我被牽動的人呢?我感到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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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8/2006 07:39: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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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nesday, March 15, 2006
不過是具屍體
Stiff : The Curious Lives of Human Cadavers -- Mary Roach
身為醫師,應該是不會害怕屍體的。
還是實習醫師在加護病房值班的時候,半夜一位病人往生了,護士把他身上許多管子拔掉,傷口仍會滲血,住院醫師學長交代我把一個個小洞補好。那時把這個工作當作一件神聖的事,心裡默念著你都好了,身體不會再痛了,手底用針線把傷口縫得平整漂亮。
也曾在病房忙到半夜,終於可以回宿舍休息,眼睛都快張不開,等到電梯門開了,一頭闖進去;只見一張床,一個人形用白布蓋著,旁邊站著家屬,穿著西裝的禮儀公司先生好意的問:妳要不要等下一部電梯?我搖搖頭站直身,默祝他一路好走。
有時好心的病患遺愛人間,願意捐贈角膜;趕來醫院,向家屬致意後,與護士推著病床,靜靜的進入手術室,靜靜的消毒,靜靜的舖單,靜靜的手術;不用開口解釋手術的過程,沒有麻醉科呼吸器的聲音;不會出血的傷口有種崇高的潔淨,默默在心裡表達對他由衷的感謝。
子曰:朝聞道而夕死,可也。
好像已經把生死看開了,曾和家人談過,到了生命結束的那天,可以捐贈的器官送出去後,剩下的燒成灰,不必牌位,就灑進海裡吧。
至於活著的每一天,就不停的燃燒,竭盡所能付出;心情煩悶,難以排遣時,就拿起這本書翻翻。
總有一日,閉上雙眼,完整與否,不過是具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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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5/2006 08:58: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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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day, March 13, 2006
現在是怎樣
一般情形下,說出這句話時,大多會站個三七步,以示大尾。但用在這裡,只是表達盲醫師被一位憨直的老人家打敗的心情。
首先說明,盲醫師是在眷村長大的台妹,看到外省伯伯總感到很親切,我最喜歡的學妹是客家人。
那天門診,碰到一位聽力不好的歐吉桑,我用台語對他解釋:
"阿伯,眼藥水拿回去一天點四次。"
歐吉桑聽不清楚,說:啊?
我耐著性子大聲再說一次:
"阿伯,眼藥水拿回去一天點四次。"
歐吉桑還是聽不清楚,又說:啊?
我再度調整音量,雙手圍成傳聲筒高喊:
"阿伯,眼藥水拿回去一天點四次。"
歐吉桑終於對我失去耐心了,用台語問道:"醫生,妳是客家人哦?怎會妳說話我都聽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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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day, March 12, 2006
為魅影流下的一滴淚
看了魅影,坦白說一開始有點失望。
對一位看過好幾次日本飛行船劇團演出的觀眾來說,那些特殊效果,並不會令人嘆為觀止。Carlotta唱的 Think of me ,雖然只有幾句,相較於Christine 的歌聲,真想請她繼續唱完。
韓國人扮演的 Meg,表現平穩,但東方臉孔放在一齣法國背景的戲劇中,難免有點格格不入,而且她的身型稍嫌嬌小;我有提到她的小腿肚嗎?
雖然從布幕拉起,頭腦就試圖將電影版與劇場版分開,好排遣心中的失落感;但最後我還是被 Phantom 因醜陋外表壓抑的靈魂,不計代價對愛情的渴求感動了,眼角流下了一滴淚。
Brad Little 的歌聲充滿穿透力,使挑剔的耳膜隨著無法掙脫的惆悵而震動。
真人演出畢竟比冰冷的螢幕溫暖,深愛與毀滅不必然要同時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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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2/2006 08:19:0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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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bels: 難得清閒
Saturday, March 11, 2006
Lead a dog's life
每天忙盲茫,昨天開刀到晚上八點,據說前天刀數破百。
有一位可愛的開刀房護士,非常討厭小孩,戲稱他們是拖油瓶,宣示決不生孩子。
但是她很愛狗,聊到狗時,常開心的說:我家的狗過得跟人一樣。
盲醫師稱羨之餘,不禁感嘆:怎麼這間醫院的人都做得跟狗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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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1/2006 09:58:0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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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sday, March 07, 2006
有案在身
曾有格友(?)向我反映,盲醫師明明年紀有一點了,為什麼寫爆笑的事常偽裝成天真爛漫的年輕女孩?
問倒我了,有可能是至今我還血氣方剛,心中還殘存著最後的熱情;上班時是 Super A 型人格,下班了就萎縮成 B型。
也許是這樣,我有時會被病人或家屬傷了心。
兩年前,我開了一台玻璃體切除術;一年後,我被病人告了。又一年了,案件還在審理階段,事情尚未結束;現在我只能說手術過程沒有問題,但因病患本身有糖尿病視網膜症,眼內出血,青光眼,白內障,眼部已動過兩次手術;第三次手術前視力已經很糟了,他不滿意最後的結果,但他只告我。
不論他用什麼不合理的原因責怪我,至今我還是認為醫療上我沒錯;只是當時涉世未深,對於別的醫師已手術過,再轉來的病患,只有一腔熱血,沒有防備心。
當時這個案件曾讓我非常沮喪,流了幾次淚,因為對方來函要求我的身分證字號,住家地址,感覺自己像個罪犯,心被人丟在地上踩。幸好有家人同事的陪伴支持 ,我才能慢慢重拾對病患的熱忱,但不會再忽略應有的自我防護。
走在醫院裡,如果看到認識的病人或家屬,我的習慣是會微笑打招呼。有一個上午,我走進大廳,先看到一位歐巴桑,一時我想不起來她是誰,但我知道我認識她,所以我就對她點頭微笑,當我的目光轉到她身邊的歐吉桑時,我才發現他們就是告我的人,然後我們就擦身而過了。
當時我的感覺是,上帝真是眷顧我啊!如果我先看到歐吉桑,在那短短幾秒內,我一定笑不出來,即使想偽裝大方都來不及;幸好我先看到歐巴桑,而且忘了她是誰,所以我表達內心的善意,那麼的自然,回到最初我對這位病患的真誠對待。
不論這個案件會拖多久,最後是什麼結果,我還是感謝上帝,在那一刻幫助我,讓我暫時的失憶,教導我什麼是同理與寬恕,即使我現在還作得不好。
但那天我做到了,我以當時的我為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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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7/2006 03:53: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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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bels: 執業點滴
Sunday, March 05, 2006
這個誤會可好了
今天跟高中同學約好,一起帶小孩去博物館玩。
館裡有一個特展,三個小孩興奮的往前衝向入口,我追上去給門票,同學還在後面。
收票的工讀生問:這三個小孩都是妳的嗎?
我忙著數手上的票,含糊回答:是啦是啦。
兩個小女生異口同聲嘴甜的說:啊!妳怎麼身材保持得這麼好?
我臉不紅氣不喘地指著後面的同學,對她們說:那個也是我的。
我能有這麼一天,除了感謝我的父母,還要感謝我無心多認的那個小孩,故意多認的小孩的媽,Extra 健怡糖,以及Edwin Something 牛仔褲。
感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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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5/2006 08:52: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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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bels: 會心莞爾
Thursday, March 02, 2006
地獄辣麵
把心頭的不安焦躁,轉移到味蕾。
所有難堪過往,隨著體溫從毛孔蒸發。
最後,留下一面緩緩滲血的胃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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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2/2006 09:15: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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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bels: 秘密花園
Wednesday, March 01, 2006
母親的心
有個男人癡戀著一個女人,她想刁難他,說除非他把自己母親的心拿來送給她,才願意嫁他。
男人被盲目的愛沖昏頭了,趕回家不由分說拿把刀挖下母親的心,捧在手上想盡快獻給女人。
因為太心急了,男人在路上絆倒了,摔得不輕。
這時,母親的心說話了:
孩子,你受傷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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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1/2006 06:40: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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